幽閉空間中,後脖頸上爬過一串癢意,像蟲子爬過,又像有人在輕輕吹氣。
溫溫幾近崩潰,哭聲漸漸嘶啞無力,話都說不出了。
“嗒。”
右側通道那邊,密碼鎖似是從掌心中垂落,敲打在棺材闆上。
盈缺忽道:“你後退些。”
他聲線稍顯緊繃。
溫溫從朦胧的淚霧中擡眼,正傻愣愣望着,就聽嘭一聲巨響,甬道盡頭的木闆稀裡嘩啦地破碎成好幾爿。
盈缺收回腳,幾縷長發被濕涼的河風吹到身前,身姿聳拔,肌骨冷瑩。鋒利得像出鞘之劍。
一張臉卻極秾麗,在紅光的照耀下,令人神搖魂蕩。
他竟把門踹爛了。
盈缺沒第一時間作聲。
隻是蹙眉打量着溫溫身上。
“啪嗒。”
在沖擊下,密碼鎖搖晃了兩下,随着木闆屍體掉落在地上。
溫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棺材裡出來。
她顫抖得太厲害,身上的軟肉就像剛煮好的湯圓般,Q彈Q彈的。
明明身體碩大,卻充滿了弱小無助之感。
“嗚嗚嗚嗚嗚!”
溫溫一把攥住盈缺手臂,想說謝謝他,開口卻全變了調。
盈缺眼底閃過一絲愕然,随後,猛然拂開溫溫的手,怒道:“别碰我。”
溫溫摔在粗粝的地面上,掌心的薔薇花瘡痂陣陣作痛,終于清醒過來,抽噎道:“對、對不起。”
她掏出口袋裡的手帕,飛快地抹着臉上的淚痕。
——從小,她一哭,母親便要訓她。
長這麼難看,還要哭哭啼啼的,教人惡心。
盈缺眉頭蹙得更緊了。
他背過身去,不再看溫溫癱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甬道那頭,傳來夏滢的聲音。
“什麼動靜?溫溫你還在嗎?”
“哎呀,奇怪,明明是這個密碼呀,怎麼開不了。是不是鎖壞了。”
好一會兒,溫溫平靜下來。
向夏滢報平安道:“我從另一邊門出來了。”
舉目四望,溫溫這才發現,甬道的一邊是河水,另一邊,卻是石闆路,就像正常的祠堂那樣。
而她本以為會轉身走人的盈缺,卻靜靜地待在原地沒動。
……是擔心她還會害怕嗎?
霎時,溫溫心口像是被小鹿犄角頂了一下,酸軟無比。
但随即。
又火辣辣的。
分不清是疼是心動。
盈缺沒離開、包括方才救她,都隻是出于紳士吧?
如果被關在棺材裡的人是怦然……
溫溫試想了一下,眼神變得黯淡。
如果遇險的是怦然。
毫無疑問,盈缺也是會救她的。
溫溫聽見自己問盈缺道:“和你組隊的那位怦然姑娘呢?”
背對她的盈缺淡聲道:“走散了,在找。”
果然。
溫溫心口的熱脹感瞬間化為了苦澀,久久沒能言語。
遠遠地,夏滢問溫溫道:“這邊的門鎖好像有問題,你還回來嗎?還是……”
“跟玉音一起?”
盈缺怎麼可能答應帶上她。
溫溫看了手表上的時間,糾結着要不要讓夏滢繼續前行,她自己在原地等待工作人員帶她。
剛經曆了那麼一遭,要她孤身一人,還是有些為難的。
還沒開口。
半晌沒聽到她出聲的盈缺,轉過身來,見她盯着手表出神。
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夏滢向來喜歡漂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