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話語,卡莉絲塔徒留對方一個人站在原地,徑直往教堂内走去。
枯萎的百合花葉被皮鞋碾碎,卡莉絲塔踩着紅痕,花朵的殘骸暈染出前行的方向。
“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讓我一個人去面對他們,這也是錯誤的——”
“可是這一切根本就跟我沒有關系,我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也是虛假的,我根本就沒有自我!那我是誰?”
卡莉絲塔避開跟上來的對方,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黯淡無光的灰白色眸子此刻像晨時的久散不去的白霧。
“怎麼會沒關系?那你給阿爾蒂爾的承諾才是謊言!難道站在我面前的你也是謊言嗎?”,【卡莉絲塔】提着裙擺,着急忙慌的跟在對方身後,她嘴裡發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難道隐瞞不是一種欺騙嗎?”
卡莉絲塔反問道:“他知道嗎?他知道,那他在想什麼?是殺死你還是毀滅我?”
“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比誰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兩個都隻是人為創造出來的異能産物而已,而你是屬于這個世界的。”
卡莉絲塔此刻對伊莉斯塔拉的厭惡達到了頂點,甚至無法避免的也對蘭波産生了怨恨的情緒。
操控她命運棋盤的【伊莉斯塔拉】,那麼在對方心中,她們兩個究竟算不算一個人?如果算……
“你不是說我們不是一個人嗎?”
孩童帶着哽咽的聲音打斷了卡莉絲塔的思緒,“可是你也承認我們是一個人。”
推開那扇挑高的深棕色大門,卡莉絲塔走進禮堂,皮鞋踩踏在深色薔薇花葉之上,破敗的天使像此刻表情似哭非笑。
或許吧,如果說失憶的蘭波是感性的存在,那麼記憶逐漸回籠的蘭波就是理性的又名。
那是不同的法蘭西,前者是對方想要給她的自由,後者是堅不可摧名為保護的禁锢。
更别提蘭波在想起曾經那一切後對【卡莉絲塔】究竟是持有一個什麼态度了,那大概是先除之而後快吧。
或許吧,或許蘭波是想要将一切事情處理妥帖後,才會願意一點點告訴她,可那有什麼意義呢?
透過彩虹色琉璃花窗,絢麗多彩的不規則幾何被點亮,亮光打進禮堂之内,照明了這破敗禮堂的每一處角落,懸挂高空的蜘蛛網三兩疊起,彩窗印花上的立體浮雕栩栩如生,少女被紅色花束包圍,表情欲泣而無淚。
祈禱聲在每個角落回蕩,圓弧狀的穹頂宛若一副繪聲繪色的天神畫,十字架掏空中心,豎立其中。
難辨性别的禱告聲,錯綜複雜聽不清的呢喃細語,卡莉絲塔坐在右側中間一排靠裡的位置,視線落在虛空中某處,困意随着背景的白噪音逐漸加深。
伴随着溫柔優雅的女聲響起,卡莉絲塔的意識逐漸陷入朦胧之際,她的整個身體都在蜷縮着,落入一個不算寬厚卻十分溫暖的擁抱當中。
——“别迷茫自己的存在,你永遠是我的孩子。”
厄爾庇斯滿懷‘希望’,彎腰從木質長椅上抱起睡得安穩的孩童,指尖細細劃過對方的眉眼,在呢喃細語的禱詞的襯托之下,這一切是多麼甯靜又平和。
就這樣也挺好的,永遠在這裡陪伴她吧,厄爾庇斯讓自己的懷抱再緊了些,既保證不會吵醒卡莉絲塔也保證對方的睡眠安穩。
【卡莉絲塔】昂起頭看着厄爾庇斯,目光落在對方懷抱中的小孩上,她抿了抿唇,突然對着厄爾庇斯張開了自己的手臂,意思再明顯不過。
厄爾庇斯會拒絕嗎?【卡莉絲塔】的内心有些緊張,隻不過她的目标從來不是其他的什麼人。
“卡莉絲塔……”
厄爾庇斯看了眼自己懷裡的,又看了眼面前站着的,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天大的餡餅砸中了。
隻是她到底沒有被這抹欣喜沖昏了頭腦,反而十分清醒,“不可以,我不可以把她交給你。”
*
面闆上跳躍的數值倏地重新歸零,大面積的白色侵蝕了整塊光屏,屬于卡莉絲塔的信息已然成了一堆花屏亂碼,隻是數據被消抹的速度比不上新數據的填補。
短短兩秒時間,光屏上浮現出02覺得熟悉又陌生的資料,他忍不住擡起右手摁住自己的人中,驚慌失措道:“你的異能怎麼還帶回旋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