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上的畫像是異能産生的媒介,聲音是爆炸産生的引導線,現在的她究竟是未來模樣還是内心的具象化之上?
她是誰?死亡的是誰?為她哭泣的又是誰?
如果她的本質隻是一個合成異能體,連人格都是虛假的存在,那麼這些所謂的外在束縛完全就是無稽之談,那麼她究竟是誰呢?
眼淚毫無征兆的落下,臉頰上的微微刺痛喚回了卡莉絲塔的思緒,一雙手緊緊環繞住她的腰側。
*
冬夜裡微涼的風拂過透明的白色薄紗,青年的烏色長發在空中在空中随意飄揚,皎潔的月色透過薄紗洋洋灑灑落在畫室的地闆上,青年的影子被拉長。
諾大的畫室之内,大小不一的畫框随意擺放,上面大多蓋着一層蒙灰的白布,隻餘有青年眼前的一副粗略色塊的畫像在慢慢浮現。
烏發青年低垂着眸,臉色慘白,眼底泛着不健康的青灰,他的模樣生的很是俊美,卷翹的長發随意披散,身上的白色襯衫被顔料塗抹幹淨。
調色盤被随意擺放在高腳架上,顔料被打翻,翻滾在地面上蔓延出行走的方向,烏發青年神色專注,細細描繪眼前還未成形的畫作。
最後一筆落下,點綴在孩童黯淡無光的眼眸之上,眼淚順着孩童的臉龐落下,将還未幹透的顔料一點點融化,她神色悲傷,十分不解的看着這個将自己創造出來的人。
一雙手突然從背後将女孩仔細摟在懷裡,側臉緊貼冰涼毫無起伏的胸膛,孩童擡起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無聲的悲傷蔓延至青年的心口,她的淚水暈染出絢麗的色彩,裙擺成為盛開的多色花。
烏發青年見狀,用水打濕地面的顔料,十分随意的用畫筆取色,心口是密密麻麻碎裂的疼痛,炙熱的呼吸從口中呼出,畫作在青年的筆下宛若栩栩如生、真實存在于世界某處的人。
但青年卻蹙起眉,似乎有些不滿,他打濕了海綿,就在想要上手之時,卻聽見了孩童不解的詢問。
“奧斯卡……我不想呆在這裡……可以讓我出來嗎?”,孩童整個人縮在少女的懷裡,白發與白發交織之下,宛若密不可分的雙生子。
少女十五、六歲的面容上寫滿倦怠,眸色呆滞無光,泛着不正常的灰白,白色顔料襯托之下,面色宛如慘白的木偶。
兩人此刻極其相似的面容,如出一轍的精緻五官,堪比神話中潔淨的代名詞,皎潔如雪,卻又滿含沉悶。
她們此刻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青年,也就是奧斯卡·王爾德,将王爾德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帶着混色顔料的手有些局促的摸着臉頰,他小聲地說:“抱歉……你們先呆在這裡吧,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的,就是個肮髒無序的垃圾場。”
聽見這話,孩童臉上的落寞神色越發加深,淚水順着淚痕點點下落,卻再也無法暈染出絢麗的彩,她閉上眼,靠在少女的懷中。
少女有些不自在的摸着自己脖頸處的項圈,一言不發的看着王爾德,她把孩童抱的越發緊。
王爾德低下頭,不願意與對方對上視線,他吞吞吐吐道:“我也自顧不暇,實在沒有辦法……”
——“請問您就是奧斯卡·王爾德先生嗎?”
稚嫩的童聲在安靜的畫室内回響,王爾德擡起眼眸,率先看見的是地上多出來的一道矮小的影子。
他内心有些疑惑,剛想問出口,就聽見孩童用着天真爛漫的語氣說着不可思議的話。
“你是想問這裡的‘保護’結界嗎?那個東西也能叫結界嗎?不過那不重要,因為我不是人,所以它攔不住我。”
02語氣真誠得不像話,沒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語來,它甚至覺得自己跟着伊莉斯塔拉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那麼像個人。
“啊——這幅就是困住卡莉絲塔的畫啊,畫的也就一般般嘛,我征用了!雖然我知道你會有意見,但是沒關系,我不會聽。”
02看着畫像中一大一小的‘卡莉絲塔’,内心卻在思考着這幅畫給伊莉斯塔拉,對方會不會高興到瘋?
王爾德有些不悅的看向02,卻看見幼小的孩童此刻逆着光,目不轉睛的看着畫像上的‘人’。
“卡莉絲塔?她叫卡莉絲塔……”,王爾德輕聲呢喃着名字的音節,像是想到什麼,他突然激動地反問:“一個人……雙人格?”
惡意無時無刻不在充斥着他的世界,細數感應之下,上百處甚至更多地方都殘存着數不完的負面情緒,而就在這當中,那抹近距離的愁苦情緒格外明顯。
王爾德猛的從座位上起身,就在02無語想要開口之際,他又坐下了,自嘲的說:“這都什麼和什麼啊?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救别人呢……”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奧斯卡怎麼會做不到!”
孩童稚嫩的聲音難辨性别,兩人的聲音層層疊疊,一時之間,王爾德還真有些聽不清到底誰是誰。
02心裡清楚,卡莉絲塔并不會有任何危險,先不提阿加莎對卡莉絲塔異能核心的重視,就說‘兒童保護模式’不會真的弱智不理。
而卡莉絲塔現在如此巨大的情緒起伏也隻不過是因為——王爾德異能的實質。
十六歲的‘卡莉絲塔’低垂着眼睑,有些瘦削的下巴擱在孩童的發頂,黯然無光的眼眸落在02身上,她說:“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