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峰和章夏裹着厚重的衣服,躺在一張床上,背對背,都刻意沿着床邊卧着,床的中間像橫亘着一道大裂谷一樣寬闊。
他問:“如果你的病好了,不介意擁抱了,可不可以第一個抱我?”
她說行,他便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章夏先醒來,兩人竟面對面,大裂谷變成小窄縫。靳峰的五官直接沖進她的視線,她大氣不敢喘,向後移動一下,欣賞起這張好看的臉,哪怕睡着也是好看的一張臉。
他的眼窩很深,會勾人,章夏記得自己就因為這雙湖水一般的眼睛,才見色起意,可現在面對面她卻不想靠近他一步。
“唉…”她歎了口氣,對兩人的關系一點信心都沒有。
這個病不好,不如一個人活着自在。章夏還是不想選他。
原來,身體抗拒,内心也不會喜歡。這是一脈相承的。
她蹑手蹑腳地起來,如往常一樣,穿上寬松的衣褲,出去晨跑,跑步可以治愈人心,讓章夏精力充沛。
但是今日,她隻跑了三公裡就去了菜市場買早餐,畢竟家裡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家夥。
到家進門,章夏怔怔地杵在門口,和靳峰、财務劉姐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的視線輪轉一周,誰也不知要從何說起。
劉姐眉飛色舞地看着章夏,率先開口:“你怎麼不早說你男朋友是靳總啊?”
章夏神色尴尬,糾正說:“前…男友。”
靳峰皺眉,字正腔圓,補充道:“但是今天開始又是現任了。”
劉姐大腦飛快運轉,根據這兩句話簡直可以腦補出一部電視劇,便興奮地說:“放心,就算你們是炮友,我也不會傳出去的。”
炮友?章夏剛想好好解釋一番,便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她驚訝地看着靳峰,靳峰聳聳肩。章夏才意識到,共處一室是實錘,沒睡過會變成狡辯,突然就不想解釋了。
看來,章夏隻能從炮友和女友兩個身份中選擇一個了。
靳峰趁機表明立場,說得漫不經心,自然平和:“我們本來就正大光明,在一起一年了,不是秘密。”
劉姐眼睛便瞪得更大了!直接和靳峰聊了起來,兩人越說越多,真真假假,一片熱絡,根本插不上嘴。
章夏隻得故意打斷他們:“吃飯!吃飯…”
劉姐哪能錯過這驚世駭俗的大瓜,跟章夏靳峰坐在一張桌子上,嘴都合不上:“章夏,你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廣州分公司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章夏皺皺眉,不想提卻不得不提:“去年五月。”
“哦!五月靳總離職了,所以我們才不知道…”
靳峰吃得不多,雙手插兜,坐在桌邊直勾勾地看着章夏吃飯,眼裡溢滿了對她的喜歡。
劉姐勾着嘴角,帶着博覽天下最大瓜的豪情壯志,咯咯笑着:“靳總可是淩度的男神,有點便宜章夏了。”
章夏看着劉姐:“你看他胡子拉碴的,臉都不洗的樣子還覺得是男神嗎?”
靳峰“啧”了一聲:“突然決定過來的,沒帶剃須刀。”
“靳總就算化成灰也是淩度的男神啊!沒有靳總,淩度怎麼會做新能源,股票怎麼會大漲!”劉姐已經興奮地神魂颠倒了。
章夏啞口無言,根本說不得靳峰的一句不好,暗想他該不會是中年婦女的男神吧。
劉姐越說越熱絡,飯都顧不上吃:“靳總什麼時候走?”
“一會兒。”
“這麼着急走啊,多呆兩天呗,讓章夏帶你到後山轉轉,山清水秀,空氣又好,中午我請客,大家下館子。”
章夏打斷:“劉姐,他忙,沒時間。”
“我要去後山!”靳峰轉向章夏,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字一頓。
章夏脫口而出:“去不了,我要去工地上班,這是工作時間,沒空。”
劉姐立刻拆台:“得了吧,你還不是說不去就不去,平時沒見你上班這麼勤快啊,快去帶靳總走走。”
靳峰眉開眼笑地抿着唇看着劉姐的神助攻。
章夏皺着眉:“靳峰,你這麼閑嗎?億東營收不行了?”
“億東不用你操心,營業額已經翻倍了。”靳峰勾勾唇,頭一偏,湊近一點,又說一遍:“我要去後山。”
架不住劉姐和靳峰一唱一和,章夏勉強答應下來:“行,吃完就去。”
靳峰滿足地笑着:“劉姐,加個微信。”
“好好好。”
“替我好好照顧章夏。”
“好好好。”
吳琳慧也好,劉姐也好,靳峰總是要通過她身邊的人掌握她的動态,畢竟章夏沒有給他安全感,而他又偏要掌控她。
吃完飯,章夏就推門而出,八點多的村子,安靜得像一幅畫,靳峰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劉姐推門探頭,拍下兩人的背影,興奮地直跺腳,當下就把照片發給了公司裡的八卦好友。
章夏上車,指揮着靳峰向不遠的山腳下開去。
她努着嘴:“到底被劉姐發現了…根本解釋不清。”
“我醒來看你不在,出門就撞見她了。她還認得我,我總不能說咱倆是朋友,畢竟…畢竟在你這兒過夜了…”
“嗯,解釋不清,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