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風馳電掣,行雲流水般劃過山的邊際。天空中的雲朵,飽滿蓬松如宮崎駿的動畫,擋風玻璃外的每一幀畫面都夢幻純粹。
以至于工作調動的争執,前任的騷擾,未來的不确定…都藏匿在這樣的雲層之下。
來此避世的都市男女,都實屬難得地身心輕盈。
中途下車休息,靳峰牽着章夏走在湖邊,不知方位,不談目的,逮到什麼景色就看什麼。
她坐在一塊水邊不遠的岩石上,感受天與水相似的平靜,再一回頭發現靳峰竟和兩個半大小夥子在比打水漂。
說他社牛吧,他跟誰都聊不上三句,說他社恐吧,他還願意去湊熱鬧。
章夏看着他,想起自己剛剛就職時,靳峰被研究所的新人評為淩度集團的諸神之首,那時,他在企業改革的征途上,殺伐果決,手起刀落。恍如隔世。
甚至不久前,章夏還一度認為靳峰是個沒有溫度的AI。
也曾以為他對待感情也一樣手起刀落,不會拖泥帶水。
仿佛他一招手,就有女人願意為他鞍前馬後,前赴後繼。再一揮手,又換一批。畢竟傳聞就是這樣,雖然誇張,但并非杜撰。
可是昨天他竟然說,那晚向章夏提出留下過夜的要求,是他第一次這樣做。
他那從不示人的七情六欲,竟然在章夏面前陸續綻開,章夏也才後知後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憑一夜情上位,至此都不敢陷得太深。
這時,靳峰一連打出了十個水漂,沖章夏擺手示意,明眸皓齒在陽光的照耀下絢爛奪目,讓她心裡漾起一道清波。此時此刻,他竟如此生動真實
以往,她敬慕他,畏懼他,但此刻是喜歡他。
突然,視頻電話的聲音打斷了章夏的出神,她拿起手機,看着被陽光打得直反光的屏幕,隐約浮現林欣的樣子。
隻聽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客氣有餘:“章夏,我下周可不可以住你那兒兩天,我租了新房子…還沒交房,你方便嗎?”
“方便,下周我在,你随時來。”章夏回答得很痛快。
兩個人自上次的不歡而散,已經有兩個月沒聯系了,可是今天的交流又十分親切自然,像從什麼矛盾都沒發生過一樣,默契如常。
章夏聽到林欣在電話那段開懷的笑聲,好像又回到了在研究所時的愉快時光。
林欣問:“你在哪兒呢?戶外嗎?”
“在雲南。”章夏話音剛落,靳峰從身後撞上來,環抱住章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靳峰投來的陰影讓屏幕一下子清晰許多,章夏看到了林欣那有些誇張的表情。
這是林欣第一次一對一見到靳峰,她
在屏幕上看到他突如其來地沖到鏡頭裡,輪廓清晰,眉宇硬朗,陽光打在他細碎的發梢上,清冷精緻,晃得林欣面紅耳赤,目瞪口呆。
“在視頻啊…”靳峰意識到自己打斷了章夏的通話,又轉身繼續打水漂去了。
“章夏,我剛剛看到的是靳總嗎?”林欣十分興奮,正如以往每次與章夏談論靳峰時一樣,激動熱絡。
“是。”
章夏尴尬地動動嘴角,畢竟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林欣滿眼都是對靳峰的愛慕。
今日之前,章夏以為林欣對靳峰的愛慕,就是粉絲之于明星的那種,但當她見到林欣從視頻中看到靳峰那一刻,她便意識到沒有那麼簡單。
“你們發展得真快呀,已經一起旅行了?”林欣笑着,裝着自然而然的口吻。
“又不是結婚,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章夏說。
可信号不好,林欣沒聽清,臉色一變:“你們要結婚了?啊?你…懷孕了?”
章夏歎口氣:“信号不好,我挂了跟你說。”
這一晚,章夏的心底角落,是林欣見到靳峰那一瞬的心花怒放。而林欣心裡飄落的是靳峰剛剛沖進鏡頭中的那張完美的臉。各有各的酸法。
林欣心想,她章夏能得到的,我林欣也能。
……
靳峰得意地走過來說,兩隻手比劃着:“十五個!”
“厲害。”章夏豎起大拇指,向表揚小孩一樣敷衍。
她向前迎去,被他牽起,走了一路都在聽他激動地講着打水漂技巧,無聊至極。
又過了兩個小時,他們駛入泸沽湖景區,山水互擁的地方總能令人心曠神怡。
民宿是湖景,帶院子,靳峰跑東跑西,精力充沛。
章夏卻沾在床上不起,迷糊中,聽着靳峰的開門聲,腳步聲,整理東西的聲音,再漸漸睡着。
“章夏。”靳峰拍着她的肩膀,喚醒她,又說:“走,去隔壁燒烤。”
“隔壁?”章夏以為自己睡懵了。
靳峰:“是,隔壁一家四口在樓下燒烤呢,咱們可以一起,我說好了…”
章夏:“靳峰你社牛啊!”
靳峰:“請不要質疑一個CEO的社交能力。”
這個下午,院子裡有煙有火,有兩個三五歲的女孩兒在挖着樹下的泥土,女人們喝茶讨論養生,男人們燒烤交流經濟。
兩家人随遇而安,靜享陌生旅途中經過的一切善意。
“你們打算要幾個孩子?”章夏聽見對方家庭的男人問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