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兩個人都沒在說話。
章夏像洩了氣的氣球,蔫在座位裡,沒有意識到靳峰介意這些,隻是望着窗外,心裡多少還是難過的。
那些自己覺得合适的人,可能隻是表面合适罷了,這個時代的人太善于僞裝,誰又能說準誰與自己合适呢。
倘若一個人想僞裝成你想看到的樣子,也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到底如何定義合适,到底要不要在這個合适的年齡尋一個合适的人。
好燒腦。
一片又一片憂慮劃過章夏的雙眼,靳峰從後視鏡看到了,也跟着壓抑了一下。
兩個人在後半車程裡一直沒說話。但沉默反而是他們的默契,他不喜歡沒話找話的人。
“到了。”靳峰刹車。
“謝謝靳總,衣服我先穿回去了?”
是的,就算靳峰直白地強調不希望她叫他靳總,但她還是改不掉。
“嗯。好。”
“哎呦!”章夏喊了一聲,扒開自己的涼鞋一看,腳趾流出的血已經和涼鞋粘在了一起。
“怎麼搞的?”靳峰有點被吓到。
“可能是被花瓶炸掉的碎片割到了。”章夏輕松地說着,又從腳趾中間撚出來一小塊玻璃渣子,還刻意給靳峰看了一眼。
靳峰咧着嘴,嘶嘶哈哈地問她:“這一路你都不覺得疼嗎?”
“剛才不覺得,現在有點疼。”
“你是不是傻啊?能走嗎?”
“能,可以自己走。拜拜,謝謝靳總。”章夏在關車門前還刻意地輕輕地鞠了個躬。
這個舉動真的令靳峰十分反感,反感到都不想看她一眼,隻擺擺手,想讓她少一些這樣的姿态,在他面前隻做她自己,但她真的改不了。
靳峰發動引擎,卻透過擋風玻璃,看到章夏一瘸一拐地往門口走,穿着自己寬大的外套,頭發耷拉到臉頰,多少落魄得惹人心疼。
“真是服了。”靳峰念叨一聲,利落地開門下車。
“你走這麼慢,準備天亮進門嗎?”靳峰說着就把章夏抱起來,毫不費力。
章夏屏住呼吸,從嗓子眼擠出三個字:“我能走…”
“别說話。能有我快?”靳峰已經抱着她朝公寓大門走路過去了。
章夏的身體一下子僵掉,連着呼吸,都不能流暢自如。想要自己走,卻也無法輕易掙脫。
靳峰的心跳聲清晰地打在她的耳畔,胸口散發的溫度炙烤着她的半邊身子,她清楚,自己沒有抗拒他的能力。隻得被他這樣,抱着。
章夏的臉開始泛紅,一層接一層的紅色覆蓋着她的嬌羞,全身熱得發燙。
靳峰低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腦中都閃過相似的念頭或者記憶,又都轉瞬消失,他說:“家裡有碘伏嗎?”
“有。”她的眼睛盯着他看。
“回去好好消毒。”
“好。”
“把渣男删幹淨。”
“好。”
章夏看着靳峰的眼睛,像跌進深藍色的深淵,萬劫不複,此時此刻她隻想問他:“我們還有沒有其他可能?”
但是話到嘴邊,她卻隻說出:“你為什麼要離職啊?”
靳峰等着電梯,但并沒有把章夏放下來的意思,而是低頭看着她思索了一下:“新公司更接近我的理想。”
“哦。”章夏似懂非懂,又問:“那…你還會回來嗎?”
問完之後,章夏意識到自己無非在問他,我還能見到你嗎。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靳峰。
靳峰踏進電梯,心跳強勁,隻說:“會回來。”
“放我下來吧,到了。”章夏扯了扯靳峰的衣領。
“不差這兩步。”
“我太重了。”
“嗯,是不輕。”
他把章夏放到房門口,站在折扇門前,記憶會把他帶到上次在這裡的熟悉畫面,這個門口他記憶猶新。
那天他們倚在門口,她問他一夜情敢不敢,好像已經是件很遙遠的事情了,但這件事後,章夏便一直與他保持距離,把他推得遠遠的,一想到這裡,他就很沉悶。
“好好休息吧。”靳峰沒做停留,跨着大步走了,頭都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