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恭王果然來了。

軒轅落伊在洛城也沒有别的朋友，很容易就能想到來暮槿山莊找她。

那時小槿還午睡未醒，蕭煜聽了通傳，吩咐先将恭王迎進花廳，然後安撫了一下身旁受到打擾嘤咛了兩聲的妻子，方才起身過去。

恭王端着杯茶在喝，像是在借此平複某些情緒。

蕭煜走了進去，恭王見沒有旁人，低低叫了聲：“三哥。”

蕭煜“嗯”了一聲：“今天怎麼想起過來了？”

恭王自知隐瞞不過，誠實道：“來找人。”

蕭煜并不知他和軒轅落伊的事，他在門外也隻聽到小槿講她自己的事，聞言疑惑地看向恭王。

恭王輕咳了一聲：“軒轅姑娘是不是在這兒？”

蕭煜這會兒回過味了，他之前隻覺得六弟和軒轅姑娘好像挺熟悉的，倒也沒有多想，現在倆人這麼一前一後到山莊來，怎麼看都像是有些感情上的問題啊。

于是他問：“好端端的你找人家姑娘做什麼？還特意找到這裡來。”

恭王又輕咳了一聲：“就是，有點事...三哥你快别為難我了，能讓軒轅姑娘見見我嗎？”

蕭煜道：“我先讓下人去問問。”

然後陪着他在花廳等。

下人添了茶之後就又都下去了，恭王沒忍住，問道：“三哥，你知道八弟怎麼樣了嗎？”

蕭煜喝茶的動作頓了頓，接着繼續端起淺飲了一口。

“大皇兄提過一次，說他中了毒。”

恭王苦笑一聲：“原來就我被蒙在鼓裡，我竟到今天才知道。”

蕭煜放下了茶杯，認真道：“你知道也改變不了什麼，大皇兄發現之後就找了人為八弟醫治，但是結果如你所見，已經無法恢複了。害他的人并不想要他的命，隻想他永遠如孩童一般。隻是大皇兄還是不放心，派了人在那邊守着，還尋了個忠心的小太監陪他。時局如此，八弟是無辜的，但我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恭王其實應該懷疑的，懷疑皇上會說謊，懷疑他們二人會串通，可是他的懷疑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騙他又有什麼意義呢？他才是最無能為力的那一個。

他沉默不語。

花廳裡不知安靜了多久，恭王道：“三哥，以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和我說。”

蕭煜揚眉笑了一下：“怎麼？要站在我這邊了？”

“我想選我心目中的正義。”

至少大皇兄的治國之道和三皇兄之前在江湖的作為他是認可的。

“這世上沒有誰可以代表正義，大皇兄不是，我亦不是。”

恭王也釋然一笑：“總比和契月教攪合在一起強，”他頓了頓，“說起來，還有件事要請三哥幫忙。”

蕭煜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說。

“能不能先幫我查查王府裡的人？”

蕭煜一時語塞，他這傻弟弟，還真是得過且過，自己王府的人可不可信都不知道。

他拍了拍恭王的肩：“行，這事交給我。你多少也培植兩個人手，皇兄不會在意的。”

恭王點頭應下，剛準備說他們夜探小院的情況，軒轅落伊到了。

蕭煜便離開花廳，将空間留給他們二人，正好，他也要回去陪着阿槿了。

恭王看到軒轅落伊進門就立刻站起來，此時和她對視了幾息，兩人同時開口道：“你...”

見着恭王依舊直直地看向她，軒轅落伊有些不自在地别開眼，道：“你先說。”

恭王整理了一下措辭，問道：“你怎麼先離開了？是不是我昨晚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有些困擾？”

恭王一臉真誠，似乎還有一點忐忑。

軒轅落伊略有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恭王以為是他在男女大防上的逾越惹惱了她，剛要道歉，就聽她道：“你昨晚，為什麼抱我？”

說的确實是這事，但他聽這語氣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恭王暗自握了握拳，然後答道：“昨夜飲多了酒，對姑娘做出了冒犯之舉。但情不自禁，亦是因情所起，我自知對軒轅姑娘的情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軒轅落伊見他這副緊張的樣子，倒是一下子笑開。

她說：“王爺想叫我如何答呢？”

這一下，恭王摸不準她的心思，便試探着道：“你自然順心意回答便是，你放心，便是你拒絕，我也定不會糾纏于你。”

軒轅落伊垂下眼，片刻後才道：“若我拒絕，你都不會再争取一下嗎？”

恭王不假思索地回答：“争取不是用糾纏的方式，若你真的拒絕，我會再想法子，但我不想讓心愛的姑娘為難。”

軒轅落伊聽着他的話，也不知為什麼，心裡好像突然就被勇氣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