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序記下了對方離開的樓層,負四層。
“他記住你了。”
電梯到了三樓,白大褂突然說。
“最近小心點。他的脾氣一直不太好。”
身邊小孩似乎沒有當回事,道了謝後又問該怎麼稱呼他。
“……叫我謝醫生就好。”
謝醫生想了想,又補充道:“你很有趣。希望還能見到活着的你。”
也希望你最後能落在我手裡。
謝醫生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男孩笑了笑,不置可否:“再見,謝醫生。”
幼小的身軀向前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颠颠跑了回來,站在還在電梯中直直面向他的謝醫生面前。
謝醫生:?
男孩的小手在同款白小褂的衣兜裡掏呀掏。
一朵黃白色野花在小孩的手心綻放。
他招手,示意謝醫生彎下腰。
不明就裡的謝醫生聽話照做,他低頭,看着毛茸茸的黑發在他胸前晃悠,然後……
那朵不知道從哪裡摘得,半蔫還帶了點泥土的野花,被放在了他一天一洗換的白大褂上衣兜裡。
“謝謝醫生的提醒,我記住啦。”
“我叫時無序,也希望謝醫生能記住我哦!”
小孩揮揮藕節似的胳膊,颠颠的走了。
像隻誤闖入人類領地卻如逛自家花園的幼鹿。
樓道燈光明亮,四周靜谧。
謝醫生站在電梯口,眼神直勾勾的注視着男孩逐漸遠去的身影,左手虛捂住花所在的衣兜。
那裡正好是心髒所在地。
“……”
如果這是他的實驗課題該有多好。
真是嫉妒。
電梯内部突然紅光四溢。
警告嗎。
白大褂收回遠眺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電梯内部閃着紅燈的監控,而後神色如常的走進電梯。
另一邊。
被觊觎的小孩嫌棄地拿出一張提前準備好的小手帕,将手上的泥土渣一點點擦拭幹淨,又把髒了的小手帕包起來重新塞回兜裡,之後才不慌不忙按着自稱姓謝的醫生給的路線前往。
最後停在一扇厚重的電子門前。
小孩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
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一股冷氣自内吹向門口的時無序,一瞬間如墜冰窟。
字面意義上的。
太冷了!
他一時間站在門口沒動,直到站在面前的姓林的白大褂冷冷開口。
“怎麼不進來?”
時無序抱着胳膊,雖然穿着長袖但還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他打了個噴嚏,道:“裡面好冷。”
林舟行一頓,将室内空調溫度調高了些,男孩這才走了進去。
好弱。
觀察着男孩一舉一動的林博士輕蹙了下眉頭。
如果這批實驗品都是這個質量,那他合理懷疑這幾年送到貧民窟的增強體質的試劑最終到底落在了誰手裡。
他想到了迄今為止仍舊暗中互相使絆子的各方勢力。他又想,該說不愧是人類嗎,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也還在堅持内鬥。
室内整潔有序,家具不多,顯得有些空曠。
時無序朝路過的一間門沒關嚴的房間看去,視線裡石英桌上擺滿了各種文獻和密密麻麻的筆記,一旁還有顯微鏡和幾列擺放整齊的試管。比起人類意義上的“家”,這裡更像是另一個實驗室。
這個想法在他看見一個安置着各種機器設備和醫療器具包圍的房間後更加肯定了。
他按着要求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穿着白大褂的林舟行在一旁鼓搗着什麼儀器。
半晌,這位林博士滿意的看着手裡的報告單,一向冷淡的玻璃藍眼裡閃爍着狂熱的光芒。
“骨骼年齡九歲,不錯。死亡率……百分之八十三。很好。”
他露出了見面後的第一個笑容,再次轉向時安靜走神的男孩時,手裡拿了一管墨綠色的試劑。
時無序看着白大褂把試劑瓶替換在針管注射器上,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已知,他早來了半個月。
而這個時候的林博士還沒提出完整的基因融合方案……
“僅稀釋了百分之十的新型R增幅藥劑,還是第一次用在人類身上。你是我見過少有的死亡概率降到百分之九十以下的人類。”林舟行丹鳳眼裡升起了一抹期待和瘋狂,“極端疼痛能讓你的意識保持清醒,進一步降低死亡率,所以就不給你用麻藥了,你自己咬牙堅持一下吧。”
“放心,如果你死了我會親手解剖你的屍體。你不會白死,這也是為人類的未來做出的偉大貢獻。”
時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