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夜晚的涼風,我隻覺得耳清目明,全身上下神清氣爽。
神清氣爽的我走在永夜城較偏僻區域的小道上,越走越覺得不神清氣爽,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一道道目光:惡意,貪婪,如有實質。
在第四次被陌生人擋住後,我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陌生的觸感讓我再次确認這是一張易容過的、并不屬于我的真實面皮。這張在玩家商城兌換的面皮模樣普通,面部平整,甚至有些醜,在人群中平凡且普通。
前三次阻擋的人隻是提出向導或交易申請,第四次卻大為不同,那群人的目光略過他人有目的性的直指向我,是明晃晃的惡意。
是看中了這張臉的大衆特性,還是盲人忽略不計的威脅性?
在我走神這會兒功夫,路過的玩家或是好奇看戲,或是有所意圖,或是充滿惡意,已經聚集了十幾餘人,見縫插針、無處不在的窺探着。
黏在我身上的視線也密密麻麻起來,像是密密麻麻的蚊蠅。
我皺了下眉。
好煩。
敏銳的聽力使我得知,擋在前面那一行人雖然是牲口,但實力在最外層卻算是頂級,因而吃過虧的人大多隻能把怨氣咽進肚子裡。畢竟即使是在不危及生命的情況下,要一個人屈服的手段實在太多了,何況在這裡的不過都是些無法反抗又沒背景的弱者。
有天賦但初始世界太弱、沒成長起來的新人,沒能力苟且偷生的底層,還沒意識到所處情況到處亂逛的蠢貨……都是所謂的“弱者”。
哦,在他們眼裡我恐怕屬于最後一種。
像是不耐煩了,為首那人碾碎了落在地面的煙頭,留下一圈污漬。他惡狠狠道:“小子,來到老子的地盤是要交保護費的。是你自己來還是老子叫人動手?你可要想好,要是叫人來你的手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吐沫橫飛。
“……”我皺眉躲開。
吵死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比上個副本遇到的玩家還弱,真沒意思。
見我不理睬,他便惱怒地啐了一口吐沫,張口就罵:“媽的!竟耽誤老子時間!還敢笑!使勁打,折騰最狠的就能獲得這人的全部積分!”
“積分不能強制給予。”聽到身後獵獵作響的風聲,我突然開口道。
“等等先别動他!”
那人呼吸一滞,再次開口時已經帶了幾分油膩的惡心,“操這聲可真帶勁,再多說幾句,叫聲爸爸,我就告訴你怎麼得到積分。”
真是找死。
我嗤笑一聲。
殺了你,我也能拿到想要的信息。
雖然這裡禁止殺人。
那頭男人還在喋喋不休。
然後便是尖叫聲。
我松開手,被黑色霧氣層層包裹的男人便如同雕塑一般向後倒去,三秒之内臉頰凹陷,面部灰白如死屍。
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緊接着,四散而逃。
“一群烏合之衆。”
我擡手,起了殺意。
勾住那些常人看不見的霧絲,然後,輕輕一拽——
逃竄的幾人瞬間垂直倒地,緊接着渾身僵硬發白。而從他們屍體上逐漸生長出的細長絲線開始向其他逃竄的旁人軀殼裡探去,像是一場無聲息的瘟疫,幾個瞬息後地上倒滿了幹癟的人體。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真沒勁。”我失落地撇了撇嘴,隻覺得胸口那把火燒得不夠盡興,煩躁得慌。
霧線一生二,二生四,四又生八……
被霧線牽回來的行屍走肉越來越多,我嘴角噙着笑,站在成山的屍堆上,安撫地拍拍被屏蔽的小白的頭。然後擡手将探頭探腦撲向躲在角落裡一位陌生人的霧線收了回來。
“不殺她。一個被欺負的小孩兒,殺了有什麼意思。”
【這些人每個手下都有數十條無辜生命。】
許久未出聲的那道熟悉矜貴的聲音冷不丁又冒了出來,【你倒像在做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