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安辰的聲聲“質問”和“責難”,歐仲霖隻是平靜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實在冤枉、安辰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本意,他溫和地解釋道【哎呀,安辰,安老師,你先冷靜嘛;我不是說你私下裡調查盧桓并隐瞞警方的舉動有什麼大問題,更不是對你那天冒着生命危險開槍救我有什麼不滿;我隻是、隻是有點疑惑吧,你們占蔔師不是老講究個啥“療愈”,和那啥“救贖”嘛,那為何當時沒用些在盧桓身上呢?】歐仲霖天生自帶的那種稀奇古怪的理解能力讓安辰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他用兩根手指重新夾起歐仲霖還給他的薄紙片,在對方眼前輕輕一晃,緩和了語氣和臉色,回應道【哦,歐隊長,所以,你剛才看到了一個“十字架”,就覺得這是說明我作為占蔔師一定要給誰帶去“救贖”了麼?那未免也太片面了吧;這張牌的原意可以指代很多東西,比如,負擔、壓迫、宗教、殉道、等等;再說十字架原本就是古羅馬帝國某種極刑的刑具,早先一直被視為禁忌和不詳,而且隻用在極度重刑犯身上;隻不過後來由于基督教的傳播和盛行,以及耶稣之死的聖經故事,才賦予了它不一樣的含義和象征。對,你是從中看到了“苦難”和“救贖”,但我不一樣,而且每個人看到的都不一樣,那為什麼我就不能看到“審判”和“死亡”呢?退一萬步說,即使我預知到盧桓不可避免的結局,那我為何一定要幹涉、就不能冷眼旁觀、順勢而為呢?】看着安辰輕柔地将全部卡牌放回牌盒裡的動作,歐仲霖明白自己肯定在專業話題中占不到上風,但随後他仍舊不依不饒地追問道【OK、OK;安老師,我也不是要跟你讨論這張牌啦,你是專業的,也總有你的道理;不過,這跟你當時能否更好地處理盧桓的情況有什麼關系?我隻是想知道,即使在你已經看破盧桓的陰暗心思以及他将要複仇,但仍舊有能力去幫助他、或是去拉他一把的情況下,你還會去做麼?】
歐仲霖話音剛落,安辰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好容易平息下來的表情又起了微妙的波瀾,由于先前的激動,他有點泛紅的眼角,甚至帶上了些許猙獰的扭曲和妖冶,一瞬間讓歐仲霖以為自己是不是晃眼看錯了;安辰轉頭不再看向歐仲霖,他無意識地拍拍病号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不假思索地搖搖頭,目光開始遊離在房間内的一樣樣物件上,聲音帶着點空靈且冷清地回應道【我當時對盧桓說的什麼來着?哦,做人嘛、得向前看、得懂得放下;而更重要的是還得學會饒過自己。但盧桓早已仇恨蒙眼、戾氣過盛、殺意四起,我一時的寥寥數語他可聽不進去,既然他一意孤行,我一個外人又能如何?說來慚愧,抛開我和盧桓那次本不該有的“因緣際會”不談,雖然做了好幾年占蔔師,但我自覺還沒有能力,而即使有、也未必有那個心力去執行并貫徹“療愈”他人的營業宗旨;大多數從業人員能在拿錢辦事的同時還保持初心,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安辰垂下頭避開歐仲霖緊追不舍的目光,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無力地辯解,他微微皺眉,低聲道【可到底什麼是救贖呢?你大概認為逆境裡要是有人能拉上你一把、陪你走一程,那就是救贖。可我認為,這世上可不存在所謂的“救贖”,你所看到的聽到的“救贖”,至始至終都是個可笑的僞命題。一般意義上的“救贖”是相對的,你對他人也好,他人對你也罷,那單一個體的最終目的到底是去拯救他人還是等待被他人所救?又或者兩者皆有?其實不論是誰,也不論經曆過什麼,期待被外人所拯救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妄想,你覺得懷揣這樣妄念的人到底又有何資格被他人所救呢?反過來,他們身上又怎會有足夠的能力去拯救他人呢?這世上絕大多數人、當中也包括我自己吧,有時連最基本的“自持”和“自省”都做不到,又談何“救贖”呢?到頭來,一切傷痛還不是都得靠自己慢慢地爬出來,而最終能夠爬出來的,靠得是一日都不可松懈的無休無止的“自救”。舉世皆苦,唯有“自渡”;你所見到的那些标榜自己從某個深淵泥沼裡“走出來”和“徹底放下”的個體,不過是用“救贖”這個說辭來掩蓋自己身心的傷疤,極力淡化所曆經的苦難磋磨,從而加以回避世人對其異樣且好奇的探究眼光。】
庸庸世人争相歌頌的所謂感天動地的“救贖”,不過是一個個迷失無助的廢棄靈魂們亟需一場冠冕堂皇的自欺欺人和逢場作戲的自我安慰罷了。最終,世人要麼用遺忘來亵渎消逝的生命,要麼用原諒來辯解被辜負的信任。果然,之前短暫的“弱小無助”和“開誠布公”都是一場虛幻的泡影;安辰,仍舊還是那個隻相信“生命自有出路”的安辰。歐仲霖心裡如是默念着,真不知他面前這人到底是小心眼,沒心眼,還是心眼太大了。
海風伴側, 華燈礙月,星辰黯淡,遠方似乎傳來隐隐的歡呼和歌唱,樓外的熱鬧與醫院的冷酷格格不入,鋼筋水泥森林的夜生活永遠充滿了激情和獵奇;現代物質生活的極大豐盛和對其缺乏的失落焦慮感,逐漸代替了人類對于心靈和自然最原始純粹的探索和追求,并不斷催生出貪得無厭的妄念、給靈長類的獸性加蓋一件名為“積極進取”的僞善外衣。這三十分鐘的時光說長也長,說短也不短;它長到足夠某人去奪取一條或者更多條活蹦亂跳的生命,也短到隻能讓二人面紅耳赤地争論一個根本沒有結論的無意義話題;這三十分鐘就在歐仲霖和安辰二人你來我往争鋒相對的口舌消磨中流淌去了。歐仲霖懶洋洋地擡眼看了看鐘點,恰好七點半,心想着局裡待會兒還有一堆雜事等着自己回去主持大局呢,總不能還讓前兩天剛剛擔驚受怕了好一陣的向義昭獨自攬活,那就太不義氣了;而且安辰整體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事兒了,既然自己特地抽空跑來陪聊的目的已經達到,歐仲霖識趣地功成身退、起身準備告辭。而為了人民群衆幸福生活兜底的歐隊長還未來得及貢獻上一段聲情并茂的探病結束語,忽聞門外一陣清脆果斷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歐仲霖一鼓作氣的發功前兆,二人同時轉頭看向門口、都以為是值班護士來換藥了;随後不等安辰做出任何回應,病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閃入房間,來人颀長的身形瞬間占滿了二人的眼簾,那雜糅着花香的濕氣和走廊裡更加幽冷的消毒水氣味,也伴随這個身影一同席卷了大半個病房。
歐仲霖定睛一看,來人是位渾身上下都透着老練沉穩的氣質、但一眼看過去面容上卻沒什麼明顯歲月痕迹的英俊男子;相比于初見安辰時他周身彌漫出的那種冷清的距離感,此人給歐仲霖的第一直覺是與他相處起來一定會讓人感覺非常舒服親切,就像是鄰家溫柔友好又熱情的大哥一樣。單看其樣貌和舉止,此人的年紀應該比安辰稍大一些,歐仲霖估摸着他應該和自己一般歲數。來人那一雙落了薄塵也擋不住昂貴原材料和精緻手工藝的褐色皮鞋,一進屋就踏碎了一地沉積的月輝;男子稍稍過耳的柔順秀發梳到腦後、隻留下幾縷碎發松懈地垂落在兩邊的額角前;他五官端正英挺,面部棱角分明,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高檔休閑服下的肌肉若隐若現,身高體型與歐仲霖這樣的練家子不相上下;深棕色的頭發、優秀的眉骨、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飽滿的顴骨、再加上南方人本就少有的體格優勢,歐仲霖心下琢磨此人體内應該是流淌着些西洋血統,看樣子大概是個二代或三代中西混血。來人雖和安辰一樣正抿着一張血色寡淡的薄唇,但他嘴角兩邊掩不住的笑意讓他渾身正向外散發出一種“來呀、快來和我交朋友呀~~”的無聲邀請和戲谑誘惑;相比于淺色的薄唇,他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将那一灣琥珀色的眼睛襯托得更加“魅惑”,恰是那種隻一眼就會讓人一頭栽進去的、成熟又熱情的、迷人和感性。
當下這位突如其來的陌生訪客就一臉壞笑地堵在了病房門口,既不前進也不說話、就始終保持着熱情又開朗的姿态,滿面溫和地看着暫且不動聲色的安辰。未等人出聲詢問,那名男子稍微朝歐仲霖的方向微微點頭表示禮節,然後直接越過了歐仲霖的位置,跨着長腿三兩步沖上前去,親熱地張開了雙臂成擁抱之勢,抄着一口濃重的下灣區土著特色口音、與近在咫尺的安辰熱絡地打招呼道【Hi,阿辰,好久不見!喲,怎麼了這是?這才幾天沒聯系呀,竟然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看來我一不在,靠你自己就是不行呀~~嘿喲,還不說話了?這是怪我不請自來了?】而宕機了足足三秒鐘的安辰,那張向來冷清疏離的面容上忽然冰雪消融春風送暖,竟然露出一個歐仲霖從未見過的、燦爛開懷的笑容,接着安辰也順勢張開雙臂就要迎接對方投來的那個大大的擁抱,聲音中還帶上了藏不住的雀躍和欣喜,仿佛頃刻間他又回到了遠在異國他鄉時,那個看似無憂無慮又暗藏兇機的學生歲月,以及孤獨艱難地工作打拼以求出人頭地的熱血時光;一句流利的洋文脫口而出,安辰與那名男子打着最平常不過且最為親近的招呼,雀躍道【Hey! Look who it is! Jason! It’s been a long while. Welcome Back!】
就在這二人當着歐仲霖的面兒要撞個滿懷之時,被安辰稱呼為“Jason”的高大男子反而一個急刹車停下來、穩住身形,隔着半隻手臂的距離硬生生擋下了安辰的動作;他明顯是看到了安辰那領口微微敞開的病号服下一層層白色的紗布,生怕扯到這位病弱傷員那一身的“英勇徽章”,張開的手臂轉而便扶住了安辰的雙肩,二人輕輕相擁了一下後很快地分開;Jason一邊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安辰的傷口,一邊還好言好語地不住解釋道【诶,我說了你也别生氣,今天一忙完了就專程來給你賠不是來了;其實我八月中旬就偷偷回來了,但手裡一直忙着籌備下灣區工作室開業的事情;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之前聯系時才一個字都沒說。你是不知道呀,我為了把這套戲做全、每次視頻都故意把房間背景布置成原來公寓的樣子呢,還特地讓你弟别給我說漏嘴了。這不,前天工作室才正式挂牌開業、昨天就通知你去玩;沒想到一個國慶假期沒聯系,你竟然把自己給弄進醫院了、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反而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吓。】
Jason看向安辰的目光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關切,話音剛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低頭就掏着自己的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帶着刺繡花紋的精緻絨布包就往安辰手裡塞,看着安辰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端詳,他才如兄長般溫和地催促道【對了,阿辰,來來來,趕緊把這個好好收着;昨天下午我特地跑了一趟黃大仙祠給你求了個平安簽,早上在港南區見客戶剛好路過“榕漆齋”,就想着這一小張平安符你也不太方便随身帶着,恰好“榕漆齋”他們家新上架了幾款大漆珠,你不正好喜歡這小玩意兒麼,我就讓店員選了幾顆品相完美的珠子,和這個平安簽一起編了個鑰匙扣;你平時啊,就把這挂包上或鑰匙串兒上,讨個好彩頭;今年剩下的時間裡,我們其他都先放一邊,就求個萬事順意、平平安安,好吧。】安辰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幾顆直徑三厘米左右的珠子吸引住了,一邊微微點頭、一邊細細地觀摩起犀皮大漆珠的做工紋理和多重配色,以及上面滿綴的歐泊和金粉散發出的流光溢彩,而後他一把收下那鑰匙扣放入掌心慢慢地摩挲着,用自己的體溫将這些寶貝珠子和平安簽緊緊地包裹起來。瞧他倆這熟悉程度,感謝的話語自然是不用多說了,安辰喜悅的語氣中帶着毫無攻擊力的“責備”,嘴上連連說着“和我客氣啥;你人來了就行了、還給我帶什麼東西呀”,轉頭安辰就塞給Jason一整盒自己平時都舍不得喝的“空谷幽蘭”。那盒金貴的精裝茶葉立即又被對方給推回來,Jason說他今天沒開車、坐城際快車來港南區洽談生意,等會兒還得買點其他東西,所以不方便再多帶東西回下灣區;不過,Jason毫不客氣地讓安辰可别偷偷吃獨食、必須把這盒茶葉替他好生收着了;等之後安辰傷好了出院,二人去下灣區或港南區的那家【銅壺】茶舍,一起好好品茗叙舊。
被旁若無人地自說自話的二人晾在一旁好一會兒的歐仲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表示自己局裡還有事得先走一步,就不打擾他們叙舊;向來敏感又禮數周全的安辰,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是得介紹他們相互認識一下才行。安辰三兩句帶過了歐仲霖的職業,轉而詳盡地介紹起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原來這名被安辰一直喊作“Jason”的男子,是安辰在M國留學期間認識的同校學長,雖然專業和學位都不同,但Jason作為學生會的迎新代表,對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安辰頗為照顧,二人便很有緣分地在安辰剛入學大一時就合租在了一處并相處融洽,并且Jason還榮幸地“晉升”成為了安辰在畢業、讀研、工作之後也決定要一直繼續合租的舍友、朋友、和鐵杆兄弟;現在Jason在下灣特别區經營一家雕塑藝術工作室,同時自然是孟伊鈴老師的粉絲了。
Jason非常謙遜且禮貌地雙手給歐仲霖遞上自己的名片,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還不忘推銷生意的初心,活絡地說道【哎呀,粵港市局刑警隊的歐隊長,是吧?您好您好,幸會幸會。我叫許元策,朋友們一般都叫我Jason。這些年在外邊也漂泊久了,前段時間剛決定回國發展;近期呢,我在下灣區新開了一間雕塑工作室,小到裝飾擺件、大到裝置藝術,我多多少少都能搞一點;您要是有空來下灣區逛逛,請務必賞光,去我那兒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既然是安辰的朋友,那價格都好說,不管您看上什麼了,小樣的東西免費送,中樣大樣的我統統給您打最低折。】許元策這一通真假難辨的順溜客套,讓見多識廣的歐仲霖都隻能露出一個尴尬中帶着客氣,而又不失禮節的微笑,他低眉瞟了眼那張已經遞到面前的精緻紙片,仔細地收下了其實沒什麼用的名片,正想讓對方随意些、别那麼客氣,但還沒等歐仲霖開口回應些什麼,反而是安辰開着玩笑緩和了二人間奇怪的氣氛;安辰用手肘捅捅許元策讓他收斂着點,用涼涼的語氣打趣他道【Jason,剛才忘了和你說了;這位歐隊長,可是孟伊鈴孟老師的親兒子呀,人家還輪得到你來給他打折?倒是你自己,下次要是想收藏或是在工作室裡擺些孟老師的作品,可得好生求着人家歐隊長,讓他幫你向孟老師讨個折扣才是呀。】一聽歐仲霖的家世,許元策頓時瞪大了雙眼、目露精光,恨不得當場就和歐仲霖認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他先是輕拍了安辰的後背,毫無殺傷力地怪罪“你怎麼不早說”,而後有點語無倫次,更加激動地沖着歐仲霖說道【啊!原來、原來是孟老師家的公子呀!诶呀,是我眼拙、失敬失敬!喲,說來也巧了,就上個月初,孟老師在下灣區的新工作室“蓬生閣”開張大吉,也是托下灣區同行的福,我有幸受邀去參加開業典禮,作為新人能在現場和孟老師交流心得體會,真是實屬榮幸。孟老師手筆不凡,新工作室裡的展品樣樣精美絕倫,件件都是我輩向往進取的方向。對了,歐隊長,我工作室正好就開在孟老師新工作室附近,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能常碰上呢。】
雖然心裡對孟伊鈴的風流韻事曝光懷有一定的芥蒂和隔閡,但人家對自己母親毫不吝惜的贊美和推崇還是讓歐仲霖條件反射般擺出了最穩妥的笑容;歐仲霖對這位自來熟的陌生人那一股從天而降的熱情和親近搞得有點不适應,但見慣了大場面的他隻是和氣地躬身點點頭,清清嗓子,也開啟一陣無腦的商業胡吹,從善如流地回應道【嗨,許先生,你真是太客氣了;既然都是安老師的朋友,那大家随意點就好,别老是您來您去的、多别扭;回頭有時間啊,我一定去你的工作室好好逛逛。還有,如果生意上需要我母親那邊提供什麼渠道和推廣之類的,你也盡管開口;安老師朋友的事兒,隻要我能幫得上忙、說得上話的地方,絕不推辭。話說,許先生才剛回國,就能在下灣區寸土寸金的核心商業地段開設個人藝術工作室,那想必也是位難得的海歸精英、青年才俊,将來在業界定是前途無量;我這裡就預先祝你今後生意興隆、财源廣進了。】
歐仲霖一通連環客套拳打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他起身拍拍衣服上幾乎不存在的褶皺,與他們告辭道【喲,你看,這時間也不早了,今天我單位裡還有些事要處理,那就不打擾二位叙舊了;安老師,你傷還沒好,也早點休息,我們改日再約。Good Night!】這回歐仲霖一拉門,迎面就碰上了終于記起該來換藥的值班護士,而歐仲霖拎着幾盒安辰分配的食材來料加工任務,留下一個匆匆的背影消失在冷清的病房走廊上,身後則是許元策那一口好嗓子久久不散的尾音。
Case 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