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不遠處的經濟艙裡甚至響起零星的慶祝掌聲。

謝明霏多花了幾秒讓身體放松、器官歸位，長長舒出一口氣時，跟着伸了個懶腰。

後背似乎都沁出冷汗了呢？

Kent迅速開始收拾自己跟前的狼藉，同時歉聲道：“不好意思，剛才搖得太厲害了，茶水可能撒到了你身上。我這裡還有濕巾，需要就自己拿。”

“沒關系……”

謝明霏回神低頭觀察，濕痕在绀色的長裙完全不顯眼。

不過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颠簸中滾到了自己腳邊？

她并不猶豫地屈身，摸索着撿起，原來是一個條形扁圓柱體，看着像錄音筆。

啪！

一聲輕響擦着她的耳邊飛來，她重新坐好，一個硬質的小紙團出現在桌闆上。

【辛苦你帶着錄音筆坐過來點幫忙——E·T】

拆開就見段雪遙匆忙留下的筆迹，就這麼一點點時間，她都能把每個字寫得框架齊全。

“Kent老師，我需要臨時更換位置，需要擺放東西盡管随意。”

謝明霏的精氣神全都回來了。

她飛快和身邊人打過招呼，左手拿錄音筆，右手将自己的東西全部塞進電腦包，抓住把手就起身往走廊的另一邊去。

召喚幫助的人已經在整理空座，她趕緊把包往地上一放，頭都不擡地加入動作。

“沒事，你坐下就好，小心飛機再次颠簸。”

段雪遙趕在空乘提醒前輕聲囑咐。

她的音色中還帶着沒有散盡的冷意，甚至一絲疲憊。

謝明霏本來正拘謹，不由地轉頭關切地注視她。

累到淡漠的表情覆蓋在她俊美清豔的臉上，垂下的長長睫毛難掩麻木的煩躁。

在遇到突發狀況時也在維持波瀾不驚的氣質，真的很辛苦……

“……錄音筆給你，工作指令給我吧。”

謝明霏的心比剛才突然失重時還要難過。

她知道段雪遙現在需要的不是蒼白的安慰，而是精準到位的協助。

“嗯，錄音筆你繼續拿着。這是耳機和紙，你把文件名是今天日期的音頻聽了，記個粗略提綱給我。”

不在最佳狀态的魔女與她對視，吩咐得盡量詳細：“格式參考本子裡之前幾頁有，具體的标注你用自己習慣的方式即可，我看過你的會議記錄，相信不會有問題。”

“好的！”

謝明霏眼神中燃起認真的火光。

這是她在被花輪坑過後，專門請教甯甯和Coco的工作内容之一，可以做得很不錯！

“字迹形态不用在意，你能看懂，我就能。”

當她第一遍倍速聽内容時，已然調整成認真仔細的狀态，随後越聽越覺得自己肩負重任。

——耳機裡播放的是段雪遙與Xross其它高層或者合作方大佬探讨雜志未來發展方向的内容，破界、跨行、引領時代需求等字眼，十分醒目。

比自己想象中書裡的傳媒發展進度更超前一些。

謝明霏謹慎将這些關鍵詞填寫進同步寫好的基本框架中，開始了第二遍精聽。

靠窗一側的段雪遙也已經重新投入颠簸出現前被打斷的事情中。

小說裡總是形容她是工作狂魔，如今近距離見到她不容易被幹擾，随時能續上全神貫注的模式，更令人驚歎又佩服。

她對自己和其他人一視同仁，熱愛工作又怎麼了呢？

謝明霏暗暗給自己加油，希望能更好遵循她“高效率行事”的工作原則，記錄讨論内容時，将要點、提示，還有初步安排的人手、部門，都寫得清晰明确。

斷斷續續的完整長句基本都成為了更簡練明确的短句。

當她放下筆，想要在第三遍重聽中查缺補漏時，卻聽段雪遙低聲罵了句“真是蠢貨！”。

來了來了，這是小說中描寫她厭蠢症的基本表現。

她沒來得及凝神分辨原因，就感覺這位時尚魔女将視線從電腦屏幕前移動到了自己剛寫了字的紙上。

“還行，挺會提煉關鍵，幸好今天你坐在邊上能頂班。”

短短十來秒能讓段雪遙從氣到罵人轉變為欣慰滿意，謝明霏的成就感充盈内心。

她又聽身邊人繼續問：“用自己的話複述這些内容做得到嗎？”

“可以，應該可以。”

謝明霏轉頭對上段雪遙的審視，答出前兩個字後，再補充了兩個字，給自己稍稍留一些餘地。

面前人的眼神中多了分似笑非笑的玩味。

她差點重新拘謹起來，反思自己是不是需要更堅定些，就聽到一個全然沒有想到的安排。

“飛機落地後你不用跟其他人彙合了，今晚給我當臨時助理。”

“哎？繼續幫你處理工作……？”

謝明霏瞬間摒棄所有糾結，心裡的小鹿直接樂到原地起飛。

但她怕自己聽岔了，忍着笑，迷茫地眨眨眼。

見她一副摒棄激動故作淡定的可愛模樣，段雪遙的表情更柔和了些，說話語氣倒是沉靜笃定：“我稍後會跟阿越聯系，把你整個借過來。”

謝明霏跟着認真點點頭，亮晶晶的眼眸盡顯粉絲本色。

“先跟我去造型工作室，然後我們一起出席個半娛樂性質的酒會……估計會遇到二手煙問題，需要你自己克服了。”

段雪遙知道她想來讨厭煙味，自己身上沒散幹淨時通常不主動接近她，但今天事出緊急，還是提前提醒，讓她有心理準備為妙。

謝明霏當然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那就這樣說定，我也算解決了一些問題。”

段雪遙依靠椅背的傲骨風姿軟下些許，最後道：“妮娜生病了，給找的人腦子塞滿棉花，不堪大用。酒會上萬一我喝多或是在牌局上走不開，如果發生什麼事，就得靠你臨場應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