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像棉絮一樣編織起來悶住他的口鼻,贊於菟心想:管他什麼道侶不道侶的,便是更喜歡,不也已經死了,死人有什麼好說的。
姜振清飲盡一杯藥茶,笑意冷卻在嘴角,眼中浮動起一點不易察覺的哀傷。而在這短短幾息裡,贊於菟已經徹底忍不住了,手肘撐着榻沿猛地探身過去,把距離拉回到唇瓣幾近相貼,溫熱的氣息撲在面頰。
贊於菟啞聲說:“沒有不喜歡,那可以接吻嗎?”
上一次說沒有問過她,她也不願意,這一次是她親口承認了喜歡,現在自己問了,應該不會被拒絕了。
姜振清下意識要擡手去擋,指尖微動又頓住了,問心過程中的那些聲音在腦海中回響起來。為什麼抗拒呢,一定要很喜歡嗎?一定要很愛嗎?一定要十成十的真心嗎?
如今的下場實在是很痛不是嗎,至于是否要有所改變,不試怎麼知道呢。
試試看吧……
贊於菟試探着蹭過去,沒有擋就是允許,被允許之後做夢一樣順利,柔軟的唇瓣輕輕相觸,呼吸交疊,贊於菟心中如雷轟響。
下一刻,明暗閃動的瞳孔驟縮,是姜振清伸手扳起他下颌,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淺淺碰撞,贊於菟有些發顫地深吸了一口氣,順着她的力仰頭到一個她滿意的角度,微澀的藥茶香氣侵染舌尖,隻是試圖撬開她齒關時,那些令人着迷的觸覺嗅覺忽然盡數落空了。
姜振清捏着他下颌的手加力下壓,結束了這個吻。贊於菟呆了片刻,不死心地偏頭去追,
濡濕的唇瓣隻追到了她灼痕凹凸斑駁的臉頰。
“現在接過吻了,老實點。”姜振清松開他,三根手指輕佻地拍了拍他唇角。
是啊,明明接過吻了,雖然淺嘗辄止,但實實在在是一個吻沒錯,明明得償所願,為什麼他還是覺得被拒絕了。
贊於菟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聽到姜振清說:“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要問你。”
贊於菟幹巴巴地應道:“什麼?”
姜振清取出在眠龍淵底甬道中的壁畫拓本,遞給贊於菟,“這上面的文字你看得懂嗎?”
“這是在青龍眠地找到的,應當是青龍族的那門秘法,水光幻術。”
贊於菟正色起來,手上迅速翻過幾頁,随即肯定道:“我看得懂,這确實是水光幻術沒錯。”
“不過,你是想修煉這門法術?”
姜振清聽他口氣便知是有阻礙,猜測道:
“是不是隻有神獸才能修煉?”
“不止,是唯有青龍一族才能修成。”贊於菟解釋說:“構造幻境需要青龍血脈,沒有血脈之力支撐,最多隻能凝聚一些迷惑性的幻象,發揮出精神攻擊那部分的威力。”
不是不能修,隻是人族搭不出幻境,那也相當于白撿了一門高階精神攻擊術法,劃算得很。姜振清捕捉到了重點,叫贊於菟仔細将整本譯出來,幻境的搭建以水驅動,水屬性是最适合維持穩定幻象的屬性,但單論對時識海的攻擊力,雷屬性獨占鳌頭。
總歸姜振清也沒辦法搭建幻境,雷靈氣的不穩定和易被察覺,就也不算是缺點了。重新整合過的術法,可稱之為雷光幻術。
最迫切的兩件事解決完,姜振清終于能去秘密基地查看一下那些種完靈根的孩子。途徑龍骢的圈養地時,姜振清發現草場的西側又額外圈出了一塊地方,裡面多了十餘隻四肢纖纖的灰白色岩羊。
“這些是怎麼回事?”姜振清問時,贊於菟看她疑惑的神色,還以為自己又會錯了意,撓撓頭,“你不是說岩羊也許能适配特殊的小隊,龍骢都已經搞定,我就去把它們抓回來了。”
“如今看着恹恹的沒有在林子裡活潑,是因為被吓到了,最近玉帶白頭鷹頻繁出現,天敵威壓。”
姜振清恍然,想起了自己的随口一提,看着贊於菟認真的臉,罕見的短暫失語。
贊於菟繼續往下說姜振清可能會追問的話題:“根據前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有權限驅使這種數量的玉帶白頭鷹,在做戰鬥部署的應該是鷹翼谷聯盟的蘭亭。”
“誰?”姜振清眉頭擰起,“蘭亭?不可能是她,她已經死了。”
“怎麼會死了,前線幾日前還親眼所見。”贊於菟奇道,“這是哪裡的消息?”
姜振清臉色凝重起來,沉聲說:“這是我的消息,在眠龍淵底,我親手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