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些銀錢去大廚房備些咱們府上做的頂好的荷花釀并幾樣荷花小食,好生招待此番替朱四跑腿的小丫鬟,待我回了信件,再去折幾支蓮蓬荷花,到時,一并讓那小丫鬟帶回去給朱四。”
五娘一邊拿湖筆在紙上寫的不疾不徐,一邊嘴裡吩咐着屋裡頭服侍着自個兒的此緻并敬禮兩個,隻瞧着敬禮連連點頭福禮,又轉了腳跟退出門外朝着茶水間去,似乎對朱四派來送信的小丫鬟很是熱絡。
默了默,五娘不由得無聲歎了歎,手上的筆卻未停,倒是喃喃了句
“看來我去梅家做續弦一事已傳的滿金陵城盡知了,倒是勞煩朱四憂心我一場。”
也不待服侍着的此緻寬慰一句,五娘似是自問自答般又喃喃道
“如今朱四的親事也頗是難尋,自打陳家被處置了去,朱家倒是無礙,無奈卻是聖上親自下的手,就連朱四的外家都退了親,現下,但凡稍微有些身份的門第,隻怕是要離的朱家遠遠的,更何談要與被退了親事的主家女結親了。”
想到自己,再想到手帕交朱四姑娘,最後又想到即将被處死的四娘,五娘手中的筆不由得頓了頓,心裡一陣無力并酸楚湧現,此緻見狀,忍不住寬慰道
“姑娘且寬寬心罷,雖說眼下朱四姑娘處境不妙,不過好在朱四姑娘離及笄還有些時候,隻待過些時候,那些個風言風語一散,單憑朱家的門第,朱四姑娘且要好生挑挑呢!”
顯然,此緻的這一襲言語并不能寬慰得了五娘心中的哀默,這些日子的經曆還在無時無刻提醒着她,這個世道的女子太難,稍有不慎,不是毀了名聲,就是生死,簡直将她日後的希冀與期盼一一磨滅。
至于從前想的那些個随遇而安,憑着她沈家女的身份,背靠沈家這棵大樹,不拒嫁做哪家婦,都能安然過活。
還是太天真了啊!
這些年來,一直順風順水慣了,隻有個嫡母秦氏刻薄些罷,且三兩年才回一遭梅花巷,平日裡隻憑借小聰明哄着祖母,四嬸并交好府裡頭的姐姐妹妹,隻以為,以後嫁去婆家,即便不如沈家做姑娘時這般自在惬意,想來比照着那麼些個已出嫁的沈家姑奶奶們,也不會過的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