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抱頭哭了一場,五娘拿帕子抹了把臉,耳裡聽着四娘的嗚咽啜泣,眼裡瞧着四娘原本面如桃花變成如今這一副憔悴驚恐忐忑并惶恐不安的疲倦,五娘閃着淚光水汽的雙眼卻越發的清明起來。
深深吸了口氣後,五娘便毅然決然的做好了決斷。
是了,不論如何,都要為了保住四娘性命再試上一試。
心底湧出的念頭越來越堅定時,五娘已然從床頭站起了身,理了理頗為皺褶的衣擺後,适才朝着屏風一步步走去。
這一時刻,五娘這一出乎意料的舉動,不僅引起了屏風後頭站着的梅六郎的皺眉沉思,也引起了伏在床頭繡了鴛鴦正紅大迎枕上淚眼婆娑的四娘的驚疑不定。
這一刻的四娘透過眼中模糊的淚光,瞧出了五娘腳下的堅定,再瞧着她去的方向,四娘幾乎是下意識的倒吸了口涼氣,一時腦袋竟轟隆隆的炸的她生疼。
透過梅六郎的口,她昨兒晚間便知曉了沈梅兩家一緻的決斷。
雖四娘自知事已至此,她的下場幾乎可以預見,但是,她現下還活着,不論是沈家也好,梅家也罷,竟都當着她的面,商議好了她死後的事兒。
四娘很清楚五娘的來意,這是兩家人早已商定好,借由她的口喊了五娘來,不論她開不開這個口,又照不照着兩家人商議好的說辭對五娘說,隻待五娘從梅家回去,沈梅兩家人自會私下裡傳出,她這個四姐姐病重之際,特特喊了關系最為親近的五妹妹來臨終托付,好讓五娘有個合适的理由,在她過世後的熱銷期便嫁給梅六郎當續弦。
呵呵!
昨兒個四娘從梅六郎的口中知曉沈梅兩家人商議的這樁事兒後,不知道是覺着可笑嘲諷還是世事涼薄,隻覺着如墜冰窟,再加之本身就用了虎狼之藥,腦袋又昏昏沉沉的,整個人越發渾渾噩噩的覺着,照着兩家人商議的這般死了也好。
如此死了,至少外人不會知曉,新婚之夜未有落紅這一樁醜事。
可,直到瞧見五娘的那一刻,四娘的整顆心還是忍不住的生疼,隻是虎狼之藥,讓她無法多想多思,隻能一個勁的掉眼淚。
如今再瞧見五娘沒規沒矩的朝着屏風後頭去,四娘一時渾渾噩噩間,竟心思陰暗的想着
‘是否平日裡親親密密的五妹妹,眼下都等不及自己身死,就急不可耐的想着同日後的夫君訴衷腸。’
四娘努力的甩了甩頭,覺着自個兒當真是虎狼之藥用多了,腦袋渾渾噩噩也就罷了,竟這般心思龌龊的想五娘。
這廂四娘的心思,五娘是一概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