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不到的時候,陸陸續續給沈老夫人請早安的沈家子孫以及暫居在老三房的萬家,亦或者兩位姑奶奶,更還有王氏娘家嫂子,這一個趕一個的早兒,就好似,昨兒個的忙累都是假的,竟一個個争先恐後的給比平日裡早起了大半個時辰的沈老夫人請安,似盧氏連着兩位姑奶奶,更是争相上前說三兩句喜話,嘴裡不免就提及了昨兒個踩将将出門的四娘。
原本,借着昨兒個四娘出門的喜氣,今個兒盧氏幾個再提及起來,免不了是讨了沈老夫人的歡心,畢竟是沈老夫人的親孫女出嫁,更還有明個兒三日回門的喜氣要沾呢,盧氏并兩位姑奶奶,哪裡好讓旁人巴結了沈老夫人去。
但,自打昨兒個羅婆子回了沈家,将四娘未有落紅一事和盤托出,待會兒,沈老夫人同王氏還得借口四娘得了急病,去梅府一趟,這思來想去盤算了一夜,沈老夫人連着王氏,誰能合的了眼,就連今個兒眼底的黑青,還是拿上好的水粉覆了厚厚一層才勉強不讓人瞧出來婆媳二人的憔悴與疲憊。
這會子再聽到盧氏并兩個姑奶奶口裡頭一聲接一聲四娘出嫁的喜氣話,王氏面上還在強笑,可心裡卻滴着血的生疼。
要說知曉了四娘新婚之夜未有落紅這一樁後,誰最難以接受,可謂是王氏無疑。
不論王氏乃是四娘嫡母這一層,無法接受四娘會做出醜事累及一衆沈家女,覺着羞恥無顔,還是王氏将四娘當成自個兒嫡親的姑娘一般疼愛,隻待她與婆母同梅家商量着怎般處死四娘才能徹底捂住此樁醜事,這都讓王氏痛心疾首之餘又多了一股子無法釋懷的不甘與憋屈。
倘說王氏心裡頭對四娘未有落紅一事沒有一星半點的疑問,自然是有的。
起初王氏隻覺着定是梅家人在其中做鬼,單憑四娘溫順賢惠的為人脾性,外加有沈老夫人并錢氏看着家裡頭這些個姑娘,四娘縱使有心私會外男,也絕沒有半點機會。
但,眼下梅家已拿住了四娘沒有落紅的把柄,隻這一樁,自個兒随婆母一塊去了梅家見了四娘本人,梅家便不敢扯謊瞎編排,要曉得沈家在仕林中的聲望與兩百多年積累的姻親故舊學生人脈,梅家是無法比拟的,縱有耳聞梅家大房二房不睦,也絕不敢攀誣四娘不貞不潔。
所以,四娘新婚之夜未有落紅這一樁是鐵闆釘釘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