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六郎同四娘給正院上首坐着的老夫人并王氏二人各敬了茶,又聽完老夫人與王氏兩人的訓誡,全部禮數規矩走完,直待梅六郎騎上高頭大馬,四娘坐上八擡大轎,一衆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出了梅花巷南門時,恰好巳時正。
如此,按照梅家離沈家的路程來算,也就能在正午前将四娘迎進梅家的大門了。
由于心裡頭惦記着五娘的吩咐,九娘倒是不同于十娘那些個年歲小的姑娘,一路随着丫鬟婆子,直追在梅家一衆迎親的隊伍後頭,親眼瞧着擡着四娘的大紅喜轎漸漸消失在南門外,适才折回了老三房,又一路急行至五娘所在的惠茗居去。
打昨個兒起,老三房注定是熱鬧非凡的,不但外院開了流水席,好招待前來吃喜酒的親朋故舊的男賓,便是内院荷花閣并荷花池外,也搭流水長席,招待親朋故舊家裡頭的夫人太太并姑娘們。
且錢氏擔心喜事人多,生怕沖撞了女客并自家姑娘們,所以,便在外院與内院,各請了一個戲班子。
自四娘出門的那一刻起,外院内院的戲班子已然唱個不停,直要唱到子時,待到各位賓客皆散,方才作罷。
當然,一般的戲班子好尋,但,似沈家請來的長喜班與長春班,那可是整個江南都有名的,倘不是沈家的家世與名望,長喜班與長春班絕不可能湊一塊唱堂會的,花費自然是不菲的。
四娘現已出了門,老夫人自然帶着一衆前來吃喜酒的老夫人老太太們一塊去荷花閣,點了出頗為歡喜的折子戲聽,而前來吃喜酒的夫人太太們,則由秦氏,雲氏,并老長房的敏大太太,老二房的大太太二太太一塊作陪。
而王氏與錢氏,一個是四娘的嫡母,一個則是老三房打理中饋的當家主母,自然是沒有那些個閑工夫邊聽戲邊吃酒。
至于前來吃喜酒的各家姑娘們,則有老三房的幾個姑娘并老二房的姑娘作陪,這就不得不提客居在老三房的香姐那幾個姑娘們了,背靠沈家老三房,幾乎用不着老三房的幾個姑娘引薦,便有好些個通家之好的姑娘們前來搭話,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就混個面熟了。
當然,興許其他幾個姑娘們年歲偏小,又隻暫居老三房幾日,至于結不結交幾個閨中好友倒也無所謂,可香姐就不同了,她已同老長房的沛哥兒交換了庚帖,隻待三年後及笄,便要嫁到老長房去,能夠提早在沈家這些個親朋故舊面前混個臉熟,倒真個兒是便宜。
當然,也不是所有姑娘都愛作陪都愛此等熱鬧的,好比五娘,此時正在惠茗居躲清靜呢!
九娘一路行過熱鬧的荷花閣,自抄手遊廊去到了惠茗居,直到進了惠茗居的院門時,似乎還能隐隐約約聽到自荷花閣那邊傳來的戲腔。
再瞧惠茗居的院裡頭并不似平日裡熱鬧,半個粗使丫鬟及婆子的影兒都沒見着,現下裡,倒是連個進屋去禀報她來了的聲音都沒有,倘是被旁人撞見,少不得要說惠茗居裡頭忒沒規矩。
但九娘不似旁人,自也同五娘親近慣了,現下裡腳步不停,匆匆便進了正屋的敞廳,一眼便瞧見懶懶靠在西牆根前羅漢床頭的五娘,再環視屋裡頭一圈,隻魯婆子,并此緻敬禮在屋裡頭服侍着,哪還有其他人的半個影子,瞧到這兒,夏朵已然暗暗揣測起惠茗居那些個不見人影的丫鬟婆子們的去處,而九娘則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