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八娘哭了一場,也罵了一通,倒也漸漸冷靜下來,隻不過氣還順罷了,而的嗓子也因着咒罵與哭鬧,染上了三兩分的嘶啞。
原本馬婆子隻以為,事情到了這兒處算是平息了下來,至于府裡頭那些個慣愛碎嘴的老貨們的私下裡非議,哭鬧咒罵總也不是辦法,隻勸了八娘去尋三太太到四太太錢氏的清正院裡頭走一遭,到底錢氏是老三房的當家主母,隻需求她一求,想來壓下這些個非議也不是難事。
隻不過八娘現下裡已然是恨屋及烏,尤其是恨毒了九娘,連着小四房的所有人都恨上了,現在的她,隻一心盼着她的四叔父沈立名緻仕一事趁早宣揚開來,如此一來,不論九娘也好,還是素來壓她一頭的七娘也罷,俱都矮了一截去,隻要一想到小四房的頂梁柱緻仕後的凄涼悲慘,八娘心裡頭那團憎恨的火苗便會漸漸小了去。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八娘沒能等來沈立名緻仕的消息傳将出去,天色擦黑的時候卻等到了老夫人派了蕊香到了順心居來。
起初瞧着蕊香手裡頭捧着一個一尺見方的酸枝木匣子,裡頭似是擺了什麼東西,八娘同馬婆子對視一眼後,隻以為是老夫人曉得了自個兒憑白受了非議,特特派了蕊香賞些物什安撫來的。
卻不成想,蕊香直八風不動的将木匣子往馬婆子手上塞,又朝着八娘福了一禮道明了來意
“老夫人念着八姑娘的一筆好字,又忖着秋日裡要去栖霞寺拜了蘇老祖,所以特意着八姑娘每日抄一遍清心咒,待到秋時去栖霞寺,好供奉到蘇老祖金身菩薩相前,也是八姑娘的一番功德。”
蕊香一襲花落,八娘也好,馬婆子也罷,幾乎都傻了眼般的渾身僵硬的發抖。
八娘同馬婆子并不是傻子,自來去栖霞寺所抄的經書,無非就是地藏經,楞嚴經罷了,哪裡有供奉清心咒的。
自來心思不清明的才需要抄那勞什子的清心咒。
這哪裡是為着秋日去栖霞寺供奉抄的,明明就是罰抄罷!
再想到此前那些子非議,八娘哪裡不明白沈老夫人此番派了蕊香來是何目的。
隻瞬間的功夫,八娘的兩眼好似淬了毒般的恨不能撕爛了前來傳話的蕊香,但,到底八娘還有些個理智,還記得垂眸掩藏眼裡頭的憤怒。
而那廂道明來意的蕊香也不想多留,朝着八娘福了一禮,嘴裡淡淡道了句
“榮養堂還有事,奴婢且回了。”
說罷,蕊香轉身便告退,而那廂瞧八娘一直垂眸且渾身不自覺顫抖半點恭送老夫人身邊服侍的大丫鬟蕊香的意思都沒有,馬婆子立時就掩下滿臉的驚慌之色,又擠出一臉的笑意,态度無比恭謙将蕊香送到了順心居的院門外。
直待馬婆子轉身又折回了敞間,才瞧見八娘手裡頭緊緊的拿着放着清心咒與一打紙筆的酸枝木匣子,眼裡頭滔天的怒火似是欲将酸枝木匣子燒成灰燼。
馬婆子瞧見八娘顯是恨極了的模樣,不由得腳下一頓,而後便忙不疊疾步行到八娘的跟前,開口寬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