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炎日總算是朝了西山落去,可金陵的暑熱卻仍然熱的人直想往寒冬臘月的冰窖裡頭鑽。
清正院,敞間裡頭擺了六盆鋪了六層荷花的冰盆,每每夏風透過西邊的木窗拂進屋裡頭,便會撩起泛着淡淡荷香的涼氣,至于敞廳裡頭羅漢床上坐着的錢氏,亦或者府裡頭服侍的幾個丫鬟婆子,倒也覺不出金陵夏日的暑氣,隻覺出了好幾分的惬意來。
不過,錢氏似乎有十萬分的不高興,此刻的她正坐在羅漢床上,滿臉都寫着凝重,卻半個字不透,之後聽了迎福一通禀告後,錢氏的頗是不好看的臉色适才漸漸恢複了往昔的和煦淡然,嘴角也不自覺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哼!那丫頭幾次三番的找事,也該是得些教訓的時候了。”
雖錢氏這廂并未點名道姓,不過,清正院裡頭幾個心腹丫鬟婆子俱都是門清。
想靜怡居攢的小宴,雖在四娘盡心盡力操持下,倒是沒人在背地裡說嘴,亦或是嚼半個字的舌根。
可,這都虧了,一來,靜怡居的小宴多數是靜怡居的奴仆忙裡忙外侍奉的,另還有從錢氏手裡頭調了人手幫襯。
四娘是靜怡居的主子,又是四娘辦的小宴,隻四娘一句話的事兒,靜怡居又有哪個丫鬟婆子夠那膽子,敢朝外頭吐半個字去的。
而錢氏調過去幫襯的十幾個丫鬟婆子,平日裡都是手腳麻利,嘴巴嚴實,且在錢氏手裡頭得用的很呢!沒有錢氏的吩咐,更是不敢多嘴多舌。
隻是今個兒靜怡居的小宴,但凡是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又做了些什麼,哪裡能瞞得過錢氏的眼。
以至于八娘在靜怡居才将将挑事兒,那廂錢氏便早已收到了消息,再肖想到前頭八娘每每擠兌九娘的那些事兒,錢氏心裡頭痛快才出奇了。
便是錢氏再看上九娘,那也是她嫡親的女兒,倒也輪不到小三房的姑娘踩到九娘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