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也沒想好一定會寫,但——”
“什、什麼?!”佐為大受打擊,天崩地裂,“你真的要給人寫情書?!你才幾歲啊!不是,小光你不是說不打算跟喜歡的人告白嗎?!為什麼忽然又變了?!”
“嘛,此一時彼一時了……”
鐵血亮光cpf佐為嗚嗚哭泣:“小光大騙子!”
“不至于吧喂?而且對方會不會回應我還是兩說呢!”
“我不聽我不聽,小光你把情書拿來,我是不會允許你送的!說到底小光本來也語文學的很差,明明不會寫什麼情書的啊!”
“……我還沒寫呢喂。”進藤光面無表情,氣得無語凝噎,“拜你所賜,我已經完全放棄了寫情書這個念頭,真是謝謝你啊佐為!”
結果,直到九月那一天,進藤光仍然沒想好該怎麼做,該怎麼說。
進入職業棋壇以來第一場和塔矢亮的正式對局,便已經來臨。
這一天,塔矢亮很早就到了棋院。
早上八點之前,所有對局都尚未開始,棋院人聲寥寥,寂似靜水。亮自三歲起便被父親帶來過此地,幾乎可以稱得上自幼在棋院長大,見過人聲鼎沸時,也見過無人的黎明黃昏。在最早與最晚的時刻出現在此地的,都是一顆心無處安歇之人。亮還記得,幼年時的自己,曾經疑惑過那些大人們為何甯可在此枯坐,為什麼不回家複盤,或是等待開局再來。
而如今,他也成為了他們中的一份子。
從小到大,他參加過的比賽大大小小,他面對過的對手名家不知凡幾。甚至入段一年多,已經打敗諸多高段棋士,打入循環圈,成為新浪潮的領頭新銳。
然而,沒有任何一場比賽,能夠如今天的對局一般,令他如此鄭重以待,心潮澎湃,乃至渾身顫抖。
接近八點半的時候,緒方精次在自動售賣機邊尋到了他。
“喲,小亮,今天這麼早?”緒方一驚之後,推推眼鏡。
塔矢亮隻是颔首示意:“緒方師兄。今天早上有對局,所以早一點過來靜靜心。”
“我記得你今天的對局就是普通手合而已吧,應該不是頭銜賽?”
“嗯。”
“哦?這就奇怪了,這是碰上了什麼對手,能夠讓小亮你都感到如此棘手?”緒方從自動售賣機裡取出一罐咖啡,頗有餘裕地問自家小師弟,“倉田?還是說……”
塔矢亮靜靜垂下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渾身氣勢卻是凜然勃發。
“是進藤。”
“難怪。”緒方精次笑了。“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怎麼樣,現在是什麼感想?”
期待,恐懼,不安,興奮……太多的情緒奔湧在他的血液裡,如混雜潑灑的顔料,如潑天的五色花火。對這一天,他期待了太久,以至于真正到來的時候,他的回答唯有:
“渾身發抖……緒方先生,我正興奮得渾身發抖。”
是真的,他的手指微微顫動着,以至于手中的綠茶也跟着水面微微搖曳。然而,塔矢亮強大的意志力強迫自己按捺着此種激動,于是緒方精次隻能看見他用力得泛白的手指關節,青色的血管,以及緊繃的筋脈,在寬大修長的手背上,起伏綿延如裸露的山川。
這是一雙棋士的手。
亦是一名年輕男子的手。
不知何時,他的小師弟,已經從那個牙牙學語的奶團子,長成了一名芝蘭玉樹的年輕人。然而那副俊美端麗、溫文爾雅的外表,全然無法掩飾亮骨子裡強烈在執着與企圖心。自數年前以來,他成長了太多,那尖銳的、迅猛的、毫不留情的成長,幾乎刺穿大部分高段棋士的自尊。
離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塔矢亮或許隻差了一個頭銜。
又或者是一段戀愛。
棋局臨近開始的提示鈴音響了起來,塔矢門下師兄弟二人都随之起身。
“走了。晚點見。”緒方正了正領帶。
塔矢亮将杯中最後一口茶一飲而盡,扔掉紙杯。
今天是自己和進藤的第一次正式對局。而他的心中有一個決斷,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若能赢下這局,今天,他就要向進藤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