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芸憂心忡忡,離家前一天對她濃情蜜意,現在連敷衍都算不上。猜測他多半通過銀行卡轉賬記錄,發現打款到青銅時代,向莊雪迎詢問,得知她接《深瞳》這部激情戲,心中醋意大發。
稍一提到尹泉,就把她折磨地全身虛脫。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拍激情戲,故而生氣對她不理不睬。
許暮芸下定決心,做好心理準備。若因此對她形同陌路,隻做名義夫妻,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一個月多不見,甚是想念,不覺間,她發現自己愛上謝辰澤,且越愛越深,期盼他來探班的心情,随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急切,攪得她心神不甯,無法安心拍戲。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厲峰打來電話,青銅時代投資《深瞳》項目,将在《血青衣》拍攝結束後開機,目前正在做前期籌備和選角。電話裡厲峰千恩萬謝,就差飛過來跪在她面前磕頭感恩,更堅定她拍《深瞳》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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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青玦手刃無為道長後,被武當山道衆包圍,獨自抵擋二十多人的圍剿,嶽洛淩自人群中偷襲,向她推來一掌。
“咔!”這是陳家駿今天第十七次喊咔,“許老師,這一招怎麼又沒躲過去?要等她回刺過來背部中劍,葉雲舟再出手相救。算了,今天就到這。”
從早上六點開始,九個小時連續NG,群衆演員被折騰得夠嗆,夏琴瑤在威亞上吊了一整天,尹泉穿着戲服補妝六次,壓根沒能登場。這一切全拜許暮芸所賜。
“對不起,陳導。”許暮芸左手抵劍,立在石階上大口喘氣,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躲避道士圍攻,嶽洛淩偷襲,不是快一拍,就是慢一拍,踩不到點。
“你就是這麼當演員的?劇組一百多号人,外加群演,陪你耗一天,繡花枕頭!”夏琴瑤解開繩索,丢下道具劍,從她肩頭撞過去。
許暮芸一個踉跄,身後一雙大手将她攔腰抱住,險些摔倒。
“謝……”許暮芸長時間拍戲,精神恍惚,以為是謝辰澤,定神發現是尹泉,忙站起身子,往後退兩步,“謝謝。”
“狀态不好很正常,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别想,調整情緒,明天再來。”尹泉從她手中拿過道具劍,扶她回休息區,寬慰道。
許暮芸想推開尹泉,可腿上像是灌了鉛,沒半點力氣,隻好由他扶着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看你現在這樣,我很心疼,不能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嗎?”尹泉扶她邊走邊說。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許暮芸甩開他的臂膀,以劍作拐,吃力地一步步往前挪,高聲喊道,“苗苗,來扶我下。”
謝苗苗把她扶到化妝間,歐曉卉幫她卸妝換衣服,發現她右胸山峰滿是淤青,前幾日大腿和胳膊的淤青已經發紫。
“許老師,要不跟他們說一下?你這樣下去别說拍戲,人都要廢。”歐曉卉沒見過拍戲把自己拍成這樣的,一時心疼,“不知道的以為你被家暴。”
“我倒甯願被家暴。”許暮芸回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你還有空開玩笑,快回酒店休息,我去找老孫。”歐曉卉實在看不下去,搶了謝苗苗的工作,“苗苗,你把她扶回去。”
歐曉卉找了一圈,在片場臨時搭建的道具間裡找到統籌老孫,在場的還有莊雪迎、陳家駿、尹泉和夏琴瑤,正開着小會。
“許老師這個狀态嚴重拖累拍攝進度,一個鏡頭十七次不過,這事你說怎麼辦?”夏琴瑤雙手叉腰,被威亞上吊了一天,腰間被繩索磨得生疼。
“這部戲是大女主,最近她戲份多,估計累的,休息兩天應該沒事。”尹泉在旁打圓場。
“這是理由?天天和許老師對戲,我一次都沒NG過,這一周她NG不下一百次了吧?我覺得她心思不在演戲上,天天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夏琴瑤把這一周憋在心裡的委屈,統統倒出來,眼裡充滿怒火,甚至忘了她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二,察覺自己說得過頭,補充道,“抱歉,我隻是就事論事。”
論演技,夏琴瑤無可挑剔。她說的都是事實,莊雪迎再看她不爽,也無法反駁。她觀察到的是,許暮芸受夏琴瑤刺激,短短時日演技進步飛快,可能最近戲份太多,且都是動作戲,睡眠不夠,無法保證充沛的體力。
“要不讓她休息一天,明天戲份調整下,老孫?”陳家駿看到許暮芸每天都在進步,在他嚴苛的要求下,沒有一句怨言,心中不忍,轉頭問老孫。
“這事有點難辦,武當山場景以動作戲為主,門派練功前幾天拍完,後面統統是她與武當派的内部矛盾和争鬥,每一場戲都有她,你叫我怎麼排?”老孫雙手往桌上一攤,“要不劇組放假一天?”
“不可能。”陳家駿擺手道。
歐曉卉在門外聽得七七八八,理解劇組的安排,可以許暮芸目前的身體狀态,無法支撐後面高強度動作戲,推門進去,在莊雪迎耳邊低語。
莊雪迎拉着歐曉卉走出道具間:“真這麼嚴重?”
“嗯,她很要強,受傷不肯告訴别人,我認為她無法堅持明天的戲。”歐曉卉客觀公正地道出事實,“再這麼拍下去,恐怕要進醫院。”
“你叫苗苗好好照顧她,我來想辦法。”
莊雪迎回到道具間,示意有事出去下,讓他們繼續讨論。
不得不說夏琴瑤的觀察能力非常出衆,能從細微的動作裡發現許暮芸心不在焉。在莊雪迎看來,至少她沒有全神貫注。
或許原因出在一千多公裡以外,他倆冷戰至今,這事不解決,估計後面她真的沒法認真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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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機組,一個小時後飛堰城,當地租個車,去太和酒店。”謝辰澤在謝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裡挂斷電話,對沈卓說道,“今明兩天取消所有工作日程,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你跟我走。”
連續一個月高強度工作,沈卓累得脫了一層皮。偌大的總裁辦,成日彌漫着煙味,黑色真皮沙發,被他睡出凹痕。
白色布加迪Centodieci沖出景雲大廈的地下車庫,在禦尊豪庭稍作停留,在通往機場的高架上飛馳。
臨時授命的機組成員,從城市的各個角落彙聚在灣流G700飛機上,做最後的檢測調試工作。這架飛機近一個月出勤十八天,幾乎繞地球轉了五圈。
三小時後,飛機比預計時間提前三十分鐘降落在堰城武當山機場,賓利在機場候命多時,接上乘客疾速駛往太和酒店。
酒店方面三小時前接到預定通知,将三十三層的三間總統套房全部打掃幹淨,開設一部專屬直達電梯,其餘電梯程序調整,最高隻能抵達三十二層。
清冽矜貴的臉略顯憔悴,黑色西服線條流暢,锃亮黑色蛇皮德比鞋在地磚上的踢踏聲,向酒店發出高度戒備的警報。
“去2626把她帶上來。”謝辰澤在專屬電梯前,向沈卓下達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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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會開了半個小時,沒讨論出結果,陳家駿最後發話,晚上等通知。
夏琴瑤在會上就事論事,許暮芸沒有達到拍攝要求是事實。但她吃了自己十七掌,為呈現逼真的效果,每一次都全力以赴,自己刀馬旦出身,掌心力度心中有數,可想而知許暮芸應是傷得不輕。同為女人,不禁生出幾分同情,帶着藏紅花活絡油去找許暮芸。
不料在拐角處,發現一名黑色西服的男子,舉止親密地摟着裹白色浴袍的許暮芸走出房間,前往電梯間。
那名男子,她在電視裡見過,星月獎頒獎典禮上的頒獎嘉賓,景雲地産代表沈卓。
電梯屏幕停留在三十三層,兩名酒店工作人員将她阻攔,告知這部屬于專屬電梯,示意她乘坐旁邊的電梯。
夏琴瑤進入電梯,三十三層無法摁亮,最高隻能抵達三十二層。
不好好拍戲,還有閑情逸緻約會,真是白費我一片好心。
“尹老師。”夏琴瑤走出電梯,吓一跳,尹泉站在他面前,目光落在專屬電梯顯示樓層的液晶面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