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回憶起淩瀾說過的話，“我想，白禦魂分院應該不願收納我這種長期居住在暗惡大陸的學生吧。我沒有被劃分到白禦魂分院的理由。”

陽侯耐心解釋着他的擔憂，“學院的劃分并不是人為進行的，而是由醒世鏡照出的。雖然暗惡大陸的學生絕大部分情況下會被醒世鏡劃分在黑禦魂分院裡，但也有極個别學生會成為例外。若是你成為那個例外，那麼你将很難再踏足暗惡大陸的土地，自此以後，親人兩相隔，朋友難相聚，那是何等孤獨又無助的生活啊。”

春花陷入落寞的憂傷，她不知該如何破解這樣的困境，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祈禱能成為黑禦魂分院的學生。

“唉——”陽侯一聲歎息，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生靈，“不知道這榮光之界還要矗立多久，不知道那些被強行拆散的家庭何時才能重聚，不知道我木系空間何年才能重歸共榮……”

春花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生靈們從眼前走過，回想起學院裡遇到的那些同學和家長們，她不認為明善大陸的生靈們也一樣期盼着榮光之界早日消失。他們活在兩百年前的勝利中，他們固執地維護着勝利者的虛榮，不願清醒。

“或許，這一切，能在我們這一代禦魂師手中改變。”春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說出這樣不切實際的話來。在陽侯驚錯的目光裡，她趕忙笑笑：“玩笑而已，你别當真。”

陽侯卻若有所思道：“不，這不該成為一個玩笑。”

四目相對，二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笑容燦比那金頂盛光。

火火火餐館的飯菜出奇的很合春花的胃口。二人一邊享受着美味，一邊又聊了些天方夜譚的話題……

待到茶足飯飽，天色已蒙上一層灰藍。

這頓飯是感謝宴，自當春花結賬。陽侯也不假客氣，但又怕第一次來這裡的春花不知如何結賬，便委婉道：“這裡點菜方便，結賬也方便，隻需将等價物品放在桌上即可。”

春花從懷中掏出臨出門時淩瀾硬塞給她的幾塊晶石，放在桌上，問道：“那些橙腹寓鳥會來收嗎？”

“這桌子上附有空間陣法，它們會自行收取等價物并記賬的，這樣就不會出現人為改賬的情況了。”陽侯一邊解釋一邊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晶石，“不愧是祭司大人家的孩子啊，出手真是闊綽，竟拿難得的折空石換菜吃。”說罷，陽侯拿回幾顆晶石遞給春花讓她收好，隻留極小一顆在桌上。

春花本以為淩瀾隻是給她裝了能當錢使的普通石頭，此刻聽陽侯如此說，才知其貴重，趴在桌角邊仔細觀察起來。她瞧着那顆隻有指頭蛋大小的石頭，懷疑問道，“一塊夠嗎？”

陽侯起身欲走，“這一塊足夠我們再吃兩頓了。”

春花卻還坐着，“它們不找零錢嗎？”

“零錢？”

春花連忙解釋：“我是說，我們給的折空石價值大于這頓飯，它們不是該給我們補點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嗎？”

“當然不會。”陽侯莫名其妙，“你願意給這麼多是你的事，它們為何要補回你多給的那部分呢？你若不願意給這麼多，你可以找點其他等價的東西來換。”

春花一時半會也找不出能拿來結賬的東西，隻能啞巴吃虧，默默跟着陽侯離開飯館。

白花了冤枉錢，春花雖同陽侯在街上閑逛，卻沒有半點好心情看熱鬧。

陽侯見她略有憋屈，笑呵呵安慰道：“别委屈了。暗惡大陸不可能出現欺客宰客的情況，所以你多給的那部分折空石也不是被它們平白私吞了的。絕大部分店鋪的記賬系統都是自動的，你多給的物品也會記錄在内，等你下次去店裡開銷時，會自行給你免單，直到你存在店裡的那些物品價值被消費光為止。”

“它們怎麼知道是我去消費了呢？”春花不解道。

陽侯耐心道：“隻要是你碰過的物品，都會沾染你的法氣。餐館會通過處理這些法氣達到核對顧客信息的目的。例如通過對比你坐過的椅子，用過的餐具，以及你給出的交換物品之間的法氣，即可辨認和關聯關于你的一切賬目情況。對于我們木系禦魂法師來說，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設下一個精密些的探息陣法就可以了。”

春花再次被這個奇幻的世界所折服。

得知沒有花冤枉錢的她與陽侯在街上逛左看看右瞧瞧的逛起來，她還不忘請陽侯推薦一款能适合水系法師使用的小物件，好買來送給小七當做回禮。

……

待春花回到家，天色已全黑。偌大的宮殿中隻有書殿裡還亮着燈。透過敞開的殿門，她看到淩瀾還在埋頭于公務。她不想打擾他，蹑手蹑腳地往樓上走，卻被淩瀾輕聲叫住。

春花走進書殿，關切道：“大人，您還不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