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又拿了一塊糕點，答道：“根據天明天黑判斷一日，再根據一日三餐大緻判斷上午和下午。”

“極界也是有計時器的，但與人類空間的鐘表不同。”淩瀾笑笑，攤開手掌，拿出原本擺在他桌角的球形水晶機關，放在春花面前，“這是虛度尺，是極界最常用的一種計時器。你可以通過上面的刻度确定具體的時間。”

春花在衣服上擦擦手，小心翼翼捧起水晶機關，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紋路，問道：“時間刻度怎麼看？”

淩瀾身體往春花那邊傾斜，坐近了些，指着水晶機關外的兩個環尺說：“如果你隻是想要看時間，就看外圈轉得快些的這個環尺上的刻度就可以。”

淩瀾将如何看刻度的方式仔仔細細給春花講了一遍，但因為刻度太過複雜，與人類的鐘表讀法完全不同，使春花聽了半天還是迷迷糊糊的。

她捧着那顆淺藍的虛度尺發愁，看得淩瀾覺得她有些可愛，又有些令他無奈。淩瀾搖搖頭道：“算了，看時間的方式不止這一種，我給你一個更方便些的法器吧。”

淩瀾抽開桌下的抽屜，取出一條手環來交給春花。

春花捧着手環仔細端詳。手環由一條近乎透明的青色細繩編成，上面穿着一小片水晶雕刻而成的羽毛。羽軸上等距刻有十二條刻度線，标注代表十二個時辰的圖樣，羽軸兩側的羽枝均勻分布，每隔幾根羽枝上刻有代表刻鐘的圖樣。随時間的變動，羽軸和羽枝對應的時間刻度會發出藍色熒光，據此就可以讀出時辰和具體時刻，比讀虛度尺簡單許多。

“這是什麼法器？”春花好奇道。

“羽環，水系空間的一位朋友創鍛的小法器，由迷毂枝雕刻而成。”淩瀾停了停，補充道：“以後就是你的了，帶在手腕上看時間吧。”

“送給我嗎？”春花如獲至寶，連忙将其帶在右手手腕上，左看看右瞧瞧，愛不釋手。

淩瀾趁她興奮的時間，又喝了幾杯茶墊墊肚子。直到春花重新翻開《萬靈綱目》，他才說話：“關于這本書裡的内容，有什麼要問的？”

春花圓溜溜的眼睛靈動的轉了兩圈，指着最後的附錄《博靈趣志》問道：“這本書是會随着生靈情況的變化而變化内容的嗎？”

“沒錯。”淩瀾點頭道：“此書的正文部分，會不斷增加現存每種生靈新的信息，對于已經在極界消失的生靈信息不會再更新，但會被永久保留下來。此書最後的附錄部分，隻記錄和更新木系在世通靈階以上的禦魂師信息，如果禦魂師法氣境度跌出通靈階，其信息會自行消失。”

“為什麼隻收集通靈階以上禦魂師的信息，而不是全部木系法師的信息呢？”

“能成為禦魂師的法師大都在通靈階以上，所以這本書的附錄内容幾乎涵蓋了明光之巅和暗夜之淵所有禦魂師的信息。禦魂師是禦魂管理工作的主體，對于我這個祭司而言，關注他們的信息很有必要。至于編外的法師，他們并不屬颠淵管轄，隻要他們遵紀守法，我們也沒必要過度收集他們的信息。”

“也就是說，這附錄上的内容是專門為禦魂師準備的？”春花推理。

淩瀾嘴角微揚，透着些許神秘，“确切的來講，是隻為我準備的。”

春花頓時覺得她好像又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心髒不禁一通緊張，可又想起之前淩瀾說過，隻要她能看到的都是淩瀾允許她看的，又稍稍放平了心态，大着膽子繼續問道：“既然書中的内容是及時更新的，那為什麼在附錄《博靈趣志》裡，關于您法氣境度的記載是曉棄階，而不是……”春花偷偷瞄了一眼淩瀾額間，心中忽然顧慮起來，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她能不能打聽。

“書中内容的确在更新，但并不是及時的。”淩瀾細細講道：“書本内容的更新比現實情況至少滞後了約三百年的時間。所以，你在書中看到的記錄，是三百年前的情況。那時候我尚未達到無望階，書中的記錄沒有錯。”

“滞後三百年？”春花驚奇道：“三百年滄海桑田，極界生靈們的情況都不知道變化成什麼樣子了。既然書中的記載既沒了時效性，那還有更新的意義嗎？”

淩瀾目光炯炯，“極界的大部分書冊都具有自行且及時更新内容的能力，這種能力主要由水系和土系聯合掌控，賦予書本這種能力的目的，是為了減少人為主觀上對曆史記錄篡改的可能，讓後人更多接觸到真實的曆史和知識，以此能更加公平地知榮辱、解興替、預未來。故而，書本自行更新内容的能力不可随意廢除。至于滞後的問題……”

淩瀾把虛度尺放回桌角的位置，盯着那顆湛藍的晶球，眼眸中帶着些許黯然，“其實書冊的更新一直都是很及時的，直到三百年前，水土兩系王族之中似乎發生了一些動蕩。自那之後，雖然時間流轉按部就班正常進行着，但空間管理出現了一些問題，進一步導緻極界中有一些與空間相關的事務和東西都出現了滞後或失效的情況。例如，書冊更新就此滞後三百年，虛度尺上空間尺輪的轉動也變得極其緩慢。”

春花也望向那顆小小的虛度尺，心下這才明白，原來那輪内側的銀色刻度尺代表的是空間運轉。

“那三百年前，水土兩系王族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春花好奇。

淩瀾卻隻能默默搖搖頭，“不知道。”

書殿裡陷入短暫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