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紛紛揚揚的撒下,地上的積雪沒至腳腕,比起昨夜的風雪已小了許多。夏清露裹着厚實的羽絨服等着開拍。
雪後的影視城實在好看,連片的仿古建築、青磚黛瓦皆被積雪覆蓋,夏清露從早上過來就看到不少劇組趁着下雪早點開工。
譚森倒是隻穿了一身戲服,墨藍色與黑色剪裁的衣服将身形襯托的格外英挺,他沒像夏清露般包的嚴嚴實實,精神十足地轉着手裡的道具劍,看劍穗上下飛舞。
像在玩一根逗貓棒。
“《明月京華》第6場7鏡1次,開始!”
永初三十八年,天降大雪。
雪落了一夜,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白雪堆在雕梁畫棟的屋檐上,讓原本富麗堂皇的丞相府顯得愈發森嚴冰冷。
天光乍破,陶月披上鬥篷,緊了緊毛領子,自院子中走出。
幾日前陶月已同張複和離,和離書是她親自寫好的,交與沈複。他不願簽,便由沈衡按着他簽字畫押。
細碎的雪混着烈風,刮的臉生疼,但陶月表情絲毫未變,仿若和在燒着炭火的暖室裡一般。
路上隻能看到行色匆匆的丫鬟婆子,看到陶月經過,馬上彎腰行禮,神色寂靜肅穆。隻有個小丫鬟行禮後,偷偷瞟了陶月一眼,又慌亂低頭。
陶月垂了下眼皮以做示意,接着又往連廊處走去。
小丫鬟小聲同旁邊年長一點的女人說:“今天的公主怎麼和往日裡不太一樣?”
“這不是你我該操心的,哎,這相府以後還不知道會不會變天呢。”
一雙素白的手推開厚重的大門。
陶月看向被風雪鋪滿的路,是來時路,也是去時路。
陶月這次沒有再回頭,徑直向外走去。
她臉上皆是怅然,過去的幾年仿佛一場夢一樣,皇權式微,天子病重,幾位皇子年幼羸弱,讓她原本相敬如賓的驸馬逐漸流連在外,對她不聞不問,暗地裡還參與策劃扶持其他宗室王爺。
如今總算離開了這個看似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鬼地方,從今天起,她陶月的命,由她自己寫。
表情逐漸堅定,她一步步向遠處的馬車走去,腳下的積雪将裙擺浸濕,她加快腳步,往日的沉重與心事重重逐漸燃盡,步伐逐漸輕盈。
最後走到馬車面前,沈衡正負劍靠着馬車等着她。
二人相視,良久無言,陶月微微一笑,好看的如同能融化冰雪。
沈衡單手撩開車簾,陶月一手搭上去,借力上了馬車。
很快,遠去的車轍印漸漸被風雪隐去,消失不見。
“咔——過了!”
導演招呼兩個人過去,看着監視器裡一遍過的視頻,語氣興奮:“不錯啊,我就說我從沒看走過眼,你倆在一塊很搭啊。”
對手演員演戲能接收到對面的信号,彼此合作默契,很容易産生張力和氛圍感。雖然胡俊之前拍的正劇多一些,但是對于粉絲喜歡的點他也能抓的很準确。
像夏清露和譚森這種高顔值氣氛也對的演員搭戲,就算是彼此間不說話,就一個眼神看過去,都抵得過千言萬語。
而且陶月和沈衡之間的感情在劇本裡沒有濃墨重彩的描述,就像那江南的雨川河的月,隔着層紗似的,朦胧缥缈。
故事講到位了,剩下的觀衆會自己腦補,反倒演的過多,容易生硬刻意。
雖然譚森不是科班出來的,但是演沈衡真是恰到好處,武戲也好看,演技也不錯。之前不認同他的投資方,在看到拍攝片段後也說胡俊慧眼如炬,看人準得很。
不知道是不是一語雙關,夏清露挑眉一笑,她這個說法很是贊同,微挑的眉毛的在臉上頗為英氣,“那是自然。”
胡俊聽完樂了:“得,你是半點不謙虛。”
夏清露:“你說的實話,我為什麼要謙虛。”
胡俊:“行行行,說不過你。你再看看回放,我一會跟你倆說說下面的戲。”
———
冬去春來,二月末的春節夏清露和譚森在劇組過的,譚森借酒店後廚做了幾個菜,和夏清露吃了一頓年夜飯。
影視城有許多劇組都沒放假,燈火通明,絢麗的煙花從空中依次綻放,夏清露問譚森新年有什麼願望。
譚森沒有遲疑:“希望新的一年,能給你繼續在一起。”
夏清露莞爾:“會的。”
過完春節時間仿佛按了加速鍵,一天天過得飛快,原來放在夏清露酒店房間裡,厚重如磚的劇本,現在隻剩下了薄薄一本。
最後一場戲劇組沒有在影視城拍,而是去了附近的山裡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