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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晌偎人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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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昀蓁終是沒有即刻返滬。

馮珍葩眼尖地瞧出來這二人的關系逐漸破了冰,是以要扶楹去求蘭昀蓁,與他們一同過完端午再動身。

端午那日,馮珍葩與彌月清早便去将中午需用的食材買回,在廚房裡大展身手起來。

許久未過這般熱鬧又團圓的節日了,扶楹興奮不已,馮珍葩瞧她蹲在裝滿大閘蟹的搪瓷盆邊,樂嘻嘻地放跑了好幾隻螃蟹,連忙将她揪出廚房:“小祖宗,這陽澄湖的大閘蟹都叫你給糟蹋光了,别添亂了,快出去玩吧。”

正巧,蘭昀蓁要出門去買艾葉與菖蒲劍,扶楹便興沖沖地跟上了。

蘭昀蓁本是在前邊走着,無意間瞧見了一家首飾鋪,鋪上有一隻蝴蝶銀發卡,她心覺很适合扶楹,便想給她戴上試試看,可一回頭,卻發覺人都不見影了。

“扶楹,過來看看,喜不喜歡這隻發卡?”蘭昀蓁四周望了望,瞧見後頭與五六個小朋友湊在賣竹編的雜貨攤前的扶楹。

攤主的編織手藝倒是極妙,一根簡簡單單的竹條,在他手中翻來覆去幾回,竟化作了一隻惟妙惟肖的螳螂大将。

“昀蓁姐!我可以買這個麼?”扶楹瞧得出神,拿起攤位上的一艘竹編舟問她,眸光裡盡是喜悅與期盼。

“你喜歡的話,我們便買下它。”蘭昀蓁付了錢,又拉她至首飾鋪前,繼續為她試那枚蝴蝶發卡。

“這回過完端午,你是不是就真要回上海了?”蘭昀蓁正為她别好發夾,身前的扶楹卻忽地問起。

“我舍不得你走。”扶楹将腦袋正過來,望着她,“當初,你嫁的人若是二哥便好了,若能如此,我便可以喚你嫂嫂,可以成日和你待在一起,這裡便是你的家,你也不必再回上海去了。”

從前那個純真的孩童,到如今已瞧懂了不少人事。

蘭昀蓁怔了片刻,少頃後溫和地笑了,擡手撫摸着她的發頂:“人生在世,哪有事事皆順遂的?不過扶楹,無論我與你二哥關系如何,你都可以将我視作親人。”

“日後你若想念我了,便拿出這隻蝴蝶發卡看一看,想起今日你我二人的對話,或許心中便會開懷了。”

扶楹微微垂頭,擡手摸着右發上的那枚銀發夾,一言不發。

蘭昀蓁瞧着她這般低落模樣,還欲出言逗她開心幾句,卻被一道熟悉卻又讓人頓覺疏離的聲音打斷。

“你倒是很有閑心。”

扶楹率先擡起頭來瞧,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且清冷的女子的臉龐。她不曾見過這人,不知這是胡婉兮,隻是覺着她盯向蘭昀蓁看時,視線是很怪的,似乎隐含着一股厭惡。

“你是誰?”扶楹攔在蘭昀蓁身前,不甘示弱地朝胡婉兮道。

“這可是賀聿欽的妹妹?”胡婉兮淡淡地瞥了一眼扶楹,轉眸又向蘭昀蓁,“愛屋及烏一詞,用在你身上,倒頗為合宜。”

蘭昀蓁平淡地看着她,輕拍了拍扶楹的肩頭,低聲道:“方才的雜貨攤上不是有許多竹編的小玩意?你再去多買幾個手工品,回了府上,分給鄰裡的玩伴們。”

說着,她從提包裡拿出一隻海棠金絲紋的荷包,放進扶楹掌心裡。

荷包一落定,裡頭的銀圓便堆疊在一處,碰出嘩嘩的輕響來。

扶楹仍略顯擔憂地看着她,蘭昀蓁便朝她溫和地笑了笑:“快些去吧,到時早些回去,與大家一起過節。”

扶楹點了點頭,終是走遠了。

“你來找我,是想說些什麼?”蘭昀蓁回身,看着胡婉兮。

幾年未見,她與許奎霖成婚又和離,瞧上去再不是昔日裡溫柔婉順的嬌小姐模樣。頭發剪短至肩,已燙成了當下時髦的冶豔的小卷燙樣式 。

“并非我要尋你。”胡婉兮冷笑,“我來這裡,是買我娘生前最愛吃的粽子。至于你,是無意間看見的。”

楊氏已死了。并非因死于嚴重燒傷,而是死于旁人如何都未曾料想到的肺痨。

那日在飯店大堂裡,蘭昀蓁瞧得着實不錯——楊氏的臉在清醒時便被劃花了,其後的熊熊火光吞噬了她完好的皮膚,亦得以将損爛了的臉掩飾。

蕭憲在這點上,實是與外界所傳言的一般手段狠戾。

楊氏當年在雲蘊華的衣箱裡,悄悄塞入肺痨病人的衣物,使其感染而故。她做這樁傷天害理的事之前,定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是要反治其身的。

“你如今可滿意了?”胡婉兮凄涼地笑着,“先是許奎霖不惜以巨額分手費作補償,也決意要與我離婚,緊接着,我娘也病逝。爹說,她得的是傳染病,連她最後一面也不許我見。看我如今淪落至這般,你可是稱心如意了?”

蘭昀蓁的容色不變,依舊平靜:“你所遭受的這一切,有你自己的原因,亦有你爹你娘犯下的罪孽,唯獨與我毫無幹系。”

“你說什麼?”胡婉兮怒極反笑地盯着她,“許奎霖本是要娶你的,你不願嫁與他,卻将他的整顆心都牢牢握起,不給旁的女人留一絲一毫的縫隙。與他成婚的這三年裡,他的人日日在我身旁,可心卻一直在你那。”

胡婉兮頓了一頓,眸光落在她面龐的五官上,憎惡地描摹着:“我本對自己的樣貌滿意極了,直至婚後某日忽而發覺,有些時候,自己的臉竟與你有幾分相似。我終是知曉,為何有時許奎霖分明看着我,卻又似在透過這張臉,想另一人。”

“還有我娘。”胡婉兮咬牙切齒,“你與我爹是何關系,不必多講,我亦猜出來了。”

“你母親或許同我爹有過一段情緣,她可是知曉他當上了次長,所以才生下了你,以此妄圖攀權附勢?隻可惜,我爹與我娘伉俪情深,即便是姨太太也不願娶,現如今縱使我娘不在了,你母親的牌位也休想入胡家祠堂半寸。”

蘭昀蓁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意味不明地無聲淡笑着。

“你有何顔面好笑的?我若是你,便一刻也不留,不必旁人多說,也逃得離聶家,離胡家遠遠的,餘生永不抛頭露面。”

“我并非在笑,我是為你感到悲哀。”蘭昀蓁的面龐不露一絲情緒,出口的話語卻句句譏諷,“胡婉兮。你的名字是誰為你取的?你娘,亦或是胡慊?”

“你當真是無人教養,才會不知死者為大的道理,竟拿我逝去的母親來冒犯。”胡婉兮面有愠色。

“你若有教養,知曉死者為大的道理,方才便不會先提及我姆媽了。”蘭昀蓁反唇相譏,“你母親亦是不知這個道理,才會讓你也口無遮攔。”

“她是如何生下你的,又是如何與你父親成婚的,你活了二十餘年,到如今也未弄清楚麼?”蘭昀蓁話中有話,“看來,楊氏也曉得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見不得人,才連提都不敢同你提起。也是,一位母親,若叫子女知曉自己的罪孽滔天,恐也無法再于他們面前立下威嚴了。”

胡婉兮的眉心蹙得更深了:“誣蔑之言,是你張口就出的?”

“是否诳言,你大可回去後好好地問問你尚且活着的爹。”蘭昀蓁冷哂,“我父母婚姻尚存時,你娘便與胡慊私會,緊接着懷了你,即便旁人不知,可你自己就未曾細想過,為何你隻比我小了兩歲,又何為,他們婚禮要在你六歲那年才辦?”

胡婉兮的臉色漸漸僵住,蘭昀蓁不留情面地接續道下文。

“那是因為,你外祖父攫取了我家的家财。元妻的家中失了勢,胡慊自然可以将這段無益可獲的婚姻不費吹灰之力地瓦解,轉而迎娶因此得勢的你母親,以此來讨好你那忘恩負義的外祖父。”

蘭昀蓁面上的笑容淡極:“你娘當真是給了你十足的自信,竟使你活了二十多年,卻從未懷疑過,實際上的那個私生女是你——胡婉兮。”

“方才,你還提到了許奎霖。”蘭昀蓁緩了一緩,“當年的你自視甚高,以為借權勢與他交易婚姻,婚後便可同他日久生情,到了如今,結局可見一斑。”

“你二人婚後三年,我都不曾與他見過面,既是你自己經營不善,又怎好意思将錯由歸結于我頭上?”蘭昀蓁淡漠地睨着她,“及時抽身,尚且來得及。願賭服輸,連孩童都懂的道理,胡小姐不應當要我來教。”

一番話聽下來,胡婉兮緊咬着牙,忍得臉色都發白。

她向來是自己拿不定主意,隻知聽楊氏安排的。這一點,蘭昀蓁早便瞧出來。

無論是為妻,亦或是為母,楊氏都頗為強勢,胡慊又懦弱,他二人教養出來的女兒自然會無主見。如今,即便是楊氏已死,一時之間,胡婉兮也強硬不起來。

“還有一事——别想着,知曉了我的身世,便可将我一舉揭露。”走過她身旁時,蘭昀蓁又忽地頓住了腳步,微側過臉,紅唇低語,“你說,若聶嶽海知悉了真相,會不會覺得胡慊對聶家别有用心?屆時,他的官位,乃至性命皆不保,你的好日子便也到頭了。”

身側人的呼吸瞬時都沉重起來,似乎氣得身子都在發顫。

蘭昀蓁垂眸,瞥見她握緊的拳頭,未置一言,淡然地邁步離開了。

“扶楹,禮物可挑好了?我們要回去了……”

那道溫柔的聲音,在身後的人潮中漸漸湮沒了。

胡婉兮失神地瞧着那道窈窕纖薄的背影,毫無緣由地,忽而憶起三年前,那個她與許奎霖簽訂結婚書的上午。

“隻盼你三年之後,莫要後悔。”

她将姓名一筆一劃地工整落下時,許奎霖立于她身旁,平靜萬分地對她道。

仿若即将成婚的人不是他一般。

并非三年之後莫要後悔,而是,即便知曉來日會有悔時,仍舊不甘心不做出這般選擇。

蘭昀蓁與她又何嘗未有相似之處呢?

胡婉兮眼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于原地怔忡地杵了良久,終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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