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軍憲兵部
“酒井,你必須釋放蘇曼曼小姐!我命令你,以伊藤家族的名義命令你!就現在!”
酒井雅美悠閑的将翹在椅子上的雙腿放下,對伊藤拓真的話感到前所未有的好笑,“你說來說去就是那個女人,以伊藤家族的名義,好吧,既然你如此執意,那麼我就幫你接通東京的電話,讓你親自和你尊敬的父親大人說,告訴他,你在上海看上了一個中國間諜,并試圖包庇她的罪行而背叛帝國的利益。”
說罷,酒井提起了桌案的話筒,做出交給伊藤的樣子。
伊藤果然猶豫了,他是那麼害怕他的父親,如果被他的父親知道——
他不敢往下深想。
轉而,他又辯駁道:“你……你憑什麼說她是間諜,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憲兵隊抓人需要證據嗎?如果有,那我的直覺就是證據。”
“你這是不講道理的,是胡攪蠻纏,我,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沒有辦法,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把那個女人拉出去槍斃了,還能等得到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憲兵隊裡來鬧事?”
酒井轉過身對他勸道:“所以,我敬愛的伊藤君,見好就收吧,我可給足了你耐心,也希望你不要再消磨我的容忍度了。”
“酒井,你!你給我等着!”伊藤說不過她,最後氣憤地甩開了辦公室的門離去。
一旁的武田擔憂問道:“少佐,這是否有些太過分了?得罪了伊藤公子可……”
“過分?他三番五次來我這撒潑尋事就不過分?要不是看在他父親的份上,我早就讓人把這個笨蛋丢出去了。”酒井又歎了口氣,“還真是糟糕,伊藤家最後的家主難道要讓這樣一個家夥來繼承嗎?啧啧啧。”
“對了,那個女人怎麼辦?”武田想起尚關在牢中的蘇曼曼問道。
“再等等,我已經通知伊藤大人了,過不了多久這家夥就得回國了,等他一走,那個女人就可以處理掉了。現在要是動手的話,天知道這個蠢貨或做出什麼來。”
“是。”
“對了,華中地區近來有什麼新的動向嗎?”
“有,據我們的情報說,德國的萊英菲爾親王在前些日子的訪華期間與他們簽訂了一筆數額巨大的軍火貿易,連合步樓的人都專程從德國趕過去了。”
“德國還真是兩邊通吃,照收不誤。”酒井譏諷道,她沒記錯如今的親王仍在東京。
“近期,軍部決定在上海重新設立情報機關處,以整合中國戰區以南的所有特情工作,我們将它命名為土肥原機關處。”
“啊,是大人的名字。”武田驚訝道。
“是的,我的老師。”酒井不無得意,道:“老師很關注武漢這一戰,他的意思很明确,我軍南下占領徐州鄭州後,即是武漢,一旦我們能攻破武漢,不僅對負隅頑抗的蔣j石政府來說是一拳痛擊,我們在國際上的支持也會大有所長,至于中國,在接連喪失大片土地後,剩下的不過是垂死掙紮。所以,通知下去,武漢這一次,務必要竭盡所有,力求必勝!”
“明白!”
憲兵隊陰暗的地牢内,蘇曼曼看着面前這個吵吵嚷嚷的男人,心煩不已。
“酒井那個女人太可惡了,她一聽到我想救你,就對我大吼大叫,她怎麼敢這麼做!等我回國我要向軍部,向内閣寫信,要撤換她,要關押她!”說着,伊藤猛飲了一杯酒。
“隻怕等伊藤君回國後,曼曼就要和你陰陽兩方了。”牢房内擺着美味佳肴,蘇曼曼替他再斟了一杯酒,故作可憐道。
伊藤見不得這幅模樣,當下抓住她的手:“請不要這樣說,曼曼小姐,你要振作起來,堅持下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在我回國前。”
“此話當真?”
“真的,我可以向天照大神起誓。”
這時,在外頭等候的一名士兵提醒道:“公子,我從武田君那兒偷聽到,酒井少佐已經通知了伊藤大人,不用幾日,您就會收到回國的通知了。”
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伊藤,此刻卻哇地一聲痛哭了出來,“酒井,她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拆散我們!”
他抱着曼曼,很是傷心,蘇曼曼被他蹭了一衣服的眼淚鼻涕,也煩悶得很。
“伊藤君,請振作一下,您不是說過嗎?隻要您堅定立場,酒井就拿你無可奈何,所以,您一定要堅定立場。”
“立場?”
“對,說不回國就不回國!”
蘇曼曼很清楚,現在,隻有這個傻乎乎的伊藤才能成為她的保護傘,在她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前,她不能讓他像一隻耗子一樣溜走。
“可是,我的父親大人,他真的很可怕呀,如果被他知道我在中國的這些日子裡做了什麼,他一定會打斷我的腿的。”伊藤越想越害怕,再次抱緊蘇曼曼哭了出來。
“伊藤君,不要哭了,振作!振作!”
“為什麼,一切會變得這麼糟糕,我還沒有為帝國盡忠玉碎,就要被我父親玉碎了嗎?哇……”
“伊藤君……”
長沙,教會醫院的靜養院内,邱月明坐在草坪邊的椅子上曬着太陽,而諾伯此刻正蹲身傾聽她肚子裡的孩子。
過了很久,諾伯直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不解道:“它太安靜了,什麼聲音都沒有。”
邱月明發出了笑聲,“醫生說要四五個月才會有胎動呢。”
“這麼久?”諾伯摸了摸她的肚子,遺憾道:“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中國了。”
邱月明的笑容淡去,“你們最晚什麼時候會走?”
“通知是在上個月發出的,現在是6月初,估計最遲這個月底吧。”
這個月底,邱月明摸着肚子,那已經開始有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還會回來嗎?”
諾伯沒有立刻答話,他注視着面前的姑娘,好像要把她永遠記到心裡去,很久之後,答道:“會的。”
“那萬一他們不讓你回來呢?”
“那我也會回來的,我會回來找你的,不管是因為什麼阻礙,我都會回來找你的,月。”他這麼說着,對上她的眼睛,“就像我曾去上海找你那樣,不管我們分别在哪裡,都别把我忘了,好嗎?”
諾伯的話讓邱月明一瞬間像抓不住的某些緊要,她攥住了他的衣服,道:“可我不想讓你走,一點都不想。”
“好姑娘,别這樣,相信我,隻要我記住你的名字,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回來的,這時間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