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另一手擡起制止,若這糕點真有毒,她也想知道這世上是否有師父解不了的毒。若是沈醉真解不了,就當是給沈醉送個難題,也有些意思。
況且,她都在大将軍府用過幾次膳了,還給連穼吃過糖,既然連穼敢信任她,她也決定“禮尚往來”。
她看了連穼一眼,三五口吃了糕點,評價道:“很好吃,多謝。”
“不必客氣,這是筇崖公主要給你帶的。”連穼面不改色地說道。
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孟淮妴卻猛然打斷,指着已經空了的玉盤:“公主讓你帶的?裡面加東西了沒有?”
連穼一滞,唇邊似有笑意,道:“放心,我親眼看着制作,十分幹淨。”
一旁的金脍擡擡眼皮,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連穼繼續方才的話,指着瓷瓶道:“應小姐說你受了傷,我既然要帶糕點給你,便順便帶了藥,看望傷患。”
金脍突然覺得,連穼來相府的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半個時辰前,應若音見到了連穼。
行禮後的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有人對你很是想念。”
連穼不以為意。
應若音繼續道:“是孟淮妴。但她現在見不了你了。”
連穼擡眼。
應若音笑:“我方才把她推下了樓,現在大約還躺在床榻呢。”
連穼也笑道:“應小姐說笑了。”
若孟淮妴武功真的是外人以為的大碎石,那麼确實可能被應若音這個普通高手給推下樓。但連穼知道,孟淮妴是大高手,應若音除非偷襲,否則沒有機會推她下樓。
據他所知,孟淮妴今日都在相府,又豈會在自己府上被應若音偷襲?
應若音見他不信,也不堅持,隻是笑得有些陰毒,走時深深看了他一眼,擾人心憂。
林不複摸着冰鑒,悠悠道:“無論真假,如此大雨,孟小姐可能真不會來——這東西放到第二天,味道可就不美了。”
連穼默然,道:“你去送。”
林不複摸着髭,笑得有些猥瑣,故意道:“可需要我看看孟小姐是否安好?”
無論真假,有心者總是不放心的。
最終,應若音得逞。
她撐傘站在相府外,他人宅院的屋檐上,看着雨幕之中如同幻影般消失的兩道身影,問向身旁的護衛:“其中一人手上可是提了東西?”
護衛道:“是,挺大的一個,形狀不像木盒。”
應若音想起,方才在大将軍府正廳内看到了一個冰鑒。放在正廳,多半是要等着送人的。
她勾起唇,笃定那兩道身影裡有一個是連穼。
孟淮妴,我與時遷賭的是你今日會去見大将軍,大将軍在你去之前來見你,也是你見到了他。
至少,時遷不算是赢了。
而我,也不是輸了。
——
“公主要你帶的?那是誰付的錢?應若音說我受傷?”
面對孟淮妴接連的問題,連穼颌首,一一作答:“我付的。應小姐說是把你推下了樓。”
“呵,她恐怕是心裡想想。”孟淮妴覺得應若音的舉動有一種無法理解的幽默,笑着擡手示意自己無傷,又道,“既是你付的,那便是你要送我的。”
後一句話,她說得十分豪邁,有一種很自負的自信。
連穼似是覺得好笑,眼睛也染了點星光,搖着頭,嘴上卻不堅持否認。
孟淮妴突然發問:“你擔心我?”
連穼瞬間收斂神态,道:“順便看看。”
孟淮妴微微蹙眉,心中覺得不對:“無論是糕點還是傷患,你都可以派人!”
她起身踱步,猛然一拍手,“你定是與我分别月餘,心中想念,又見我不去尋你,便借口送這糕點。加之應若音又給你送了個借口,你便有了勇氣,終于肯來尋我,可對?”
連穼無奈一笑,搖頭感歎:“孟小姐真是會臆想。”
他起身往門外走,“物已送到,連某告辭。”
“慢走不送。”孟淮妴隻當他是不好意思,心情甚好,也不挽留。
連穼腳步一頓,忽又揮手關了門窗,轉身問道:“三皇子的謠言,可是你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