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
檢查着裝的風紀委員似乎都是剛到門口的樣子,門口空蕩蕩的,吉田筱不動聲色地仰頭左右掃視了一遍。
富岡義勇老師不在,應該是先去拿他的刀了。
他們一行人本不該在校門口多作停留,但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有些複雜……
鬼滅學園四個大字依舊挂在門上,可兩人今日都認為,準确來說,這并不符合他們記憶中的角度。
吉田筱扶着腦袋,暗道怎麼怪事老是找上她:“無一郎,你今天有些什麼課?”
無一郎站着身邊,平視着看看這校門,然後低頭看看她:“國語,算數……還有一節體育。”
吉田筱打開書包,開始确認她今天有帶體操服:“差不多,不過你還是去教室看課表吧。我會幫你做值日的。”
“……你知道我的教室在哪兒吧?”
“知道。”
“我還是送你去樓下吧。”
“為什麼?我也可以送你去樓下。”
“我其實可以和有一郎一起走的。”
“但是我們也不知道哥哥到底要保持震驚狀态到什麼時候。”
“你高中部和初中部又不是十萬八千米!順路的事!你們甜甜蜜蜜一起上學!”
某個尖銳而激昂的聲音突然加入了對話,也可以說是在表達自己全然被忽略了的控訴:“可我為什麼大早上要在這裡看你在校門口和女孩子互換課表卿卿我我!換一個地方好不好?!”
剛剛還隻是用憤恨眼光看過來的風紀委員——我妻善逸同學,此刻終于還是克制不住沖着無一郎質問的欲望,他一拳打在手中的闆夾上:
“沒有人覺得我作為風紀委員還得早起卻什麼好處都沒在這裡孤零零地站崗已經很可憐了嗎???”
無一郎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确實很可憐。”
所以他是笑着說的。
而如願以償得到了可憐“評價”的善逸差點被氣得跳上半空中:“那你倒是離開我的視野啊!礙眼!”
“诶?礙眼的家夥指的是我嗎?”
沒有什麼比礙眼的家夥不覺得自己礙眼更礙眼的事情了。
此刻,少男的紅溫勝過千言萬語。
作為同樣“礙眼”的存在,吉田筱其實已經有了自知之明,但她卻沒有被驅逐,所以愧疚地仰頭看了一眼無一郎。
“那……我們離開?”
隻見一邊的善逸更受刺激地在手上的闆夾上用力地寫畫,指甲刮擦過筆杆時發出喀喀聲。
*
吉田筱右手扯着校服領子,對今天的服裝感到不自在。
明明每一顆紐扣都應該扣在了應該的位置。
不對,她想起來,初中部夏季女生的校服上衣沒有紐扣。
“是我們的着裝不合格嗎?”她自己實在看不出問題。
“我覺得不是。”無一郎側過身指給她看,顯得十分平淡:“你看,善逸他并沒有把筆尖摁出來,所以其實什麼也沒有寫上去。”
她其實隻看得出來善逸的怨念愈演愈烈了。
“咿啊啊啊啊啊啊——滅殺滅殺滅殺殺殺殺……”
寫出來的東西像是已經能拿去召喚什麼不詳之物。
總不至于一大早上就被風紀委員記下名字。
而且她今天已經足夠倒黴了,倒黴到她都很難想象今天該如何度過。
“剛才的事情進去再說吧,實在不行也可以請假。”無一郎拽拽她的提包,說。
哈?
……在說什麼傻話呢?
上學是天大的事。
吉田筱想這麼回複他。
時透無一郎見她一步三回頭,便說:“他剛剛的動作幅度很大,所以我大概能看出來是在寫什麼,沒有在記名。”
無一郎伸出手掌,示意她掌心攤開,照着我妻善逸現在正在劃的筆畫,在她手心劃。
“‘有’。”無一郎一邊寫一邊念。
嗯嗯嗯?
“‘青梅竹馬’。”
“然後是‘了不起’。”
“問号。”
她理解了。
句末可能是個醜陋的心形。
這個是吉田筱從善逸的動作裡看出來的,因為那張紙似乎盛放不下那隻筆的活動範圍了。
一切又被重重地劃掉。
“他現在在寫‘身在福中不知福’,感歎号。”時透無一郎噗嗤一聲,倒是沒繼續複寫這一句,把那個圖形繪制閉合後,松開了她的手。
“嚯,真厲害。”吉田筱感歎着,表達沒有半分虛假的欽佩。
但似乎那邊重複的喃喃聲外加要把闆夾劃斷般的響動愈演愈烈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的家夥能有這樣的女孩子作為青梅竹馬啊?!?!這絕對是偏袒啊??”
“果然還是滅殺滅殺滅殺滅殺滅殺滅殺滅殺……”
這聲音萦繞在校門口,讓吉田筱感到不免擔憂,又害怕。
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她揪着無一郎,費力地舉手按住他的後腦勺,迫使兩人一起鞠了一躬。
“我妻同學,抱歉對你的工作造成了困擾,讓你感到不愉快了。”
——誰讓她既是容易遭遇非科學事件的體質又是大慫包呢?
“我和無一郎其實也處于茫然的狀态,所以才……不是故意在校門口逗留給你添亂的,請你相信我。”
“我其實沒有很茫然。”無一郎被迫低着腦袋說:“而且我覺得你說了善逸也很難立刻相信吧。”
善逸咔哒咔哒咬牙的聲音停止了,腦袋一卡一卡地轉向。
“哈?”
“……在說什麼傻話呢?”
吉田筱突覺:這好像是她剛才想說的台詞來着。
我就說他不會信吧。
無一郎早已預想到善逸的答案。
但是此刻善逸卻展露出的百分之一百的笑顔,說話的聲音也在風中蕩漾。
“我當然相信你的啊,吉田學妹~”
畢竟此刻在他眼前的,是學妹俯身鞠躬後,發絲蕩漾着,露出那種滿含歉意的眼神——wwwwwwwww啊哦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忍心責怪!?
“咿!”吉田筱立刻不自然地驚訝一聲:“謝謝……謝謝你我妻同學,不對,是我妻學長。”
“直接叫善逸也是可以的。”
而且,他一開始就沒有怪她。
這怎麼想都是時透無一郎的錯!
因為我妻善逸甩過來的眼刀,無一郎往筱身後躲了一步,順帶縮了縮。
無一郎早該知道,可以預料的結果是沖着他來的。
*
善逸之前就從時透兄弟的口中得知,他們的鄰居兼青梅竹馬的吉田學妹一直忙于參加将棋的訓練和各地的比賽,在校出勤率并不高。
雖然之前也見過幾次,但次數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