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從房間出來,眼眶有着一丢丢泛紅的二人,吉田筱反複糾結,最終還是打消了剛剛誕生的想法。還是别湊過去問“不會今年又哭了吧”。
她起身左一杯右一杯,中間捧一杯地拿着三杯水就去了。連一個眼神也不需要,有一郎無一郎就伸手接過,三人默契地分完,不約而同站在沙發後,心照不宣地碰了碰杯。
玻璃相撞,清水晃蕩。
“等會得到那個環節了吧。”
“是的,那個環節。”
那個環節。
吉田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啊,那個環節。”
*
不遠處,時透先生蹲在電視前,搗鼓着,不太順利,回頭喊道:“你們當中有誰可以過來幫忙看一下嗎?”
很明顯,這是對站着的三位說的。
“發生什麼了嗎,爸爸?”有一郎問道。
時透先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讓黑色的發尾更卷了:“放映機好像出問題了啊……”
電源被按下,頗有年代感的機器小聲轟鳴起來。就算外表擦的再幹淨,還是随着風扇揮散了不少灰塵氣息。
“我來吧,爸爸。”無一郎将杯子遞給一邊的筱,走上前去。
吉田筱望着手裡多出來的水杯,開始反複記憶到底左手的杯子是她的,還是右手的。
“……可别像今天攝像機那樣。”身邊的有一郎這麼說,她也開始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應該,不會吧?”
随後便忘記了哪個杯子是她的。
*
無一郎和他父親蹲在一塊兒。
“怎麼回事呢?”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從有一郎和筱所站的地方,完全看不清楚在幹啥,隻能聽見那裡傳來一句又一句:
“為什麼放不進去呢?”
“不應該啊?”
此情此景,兩人從不太确定的應該,變作了異口同聲的:
“希望,不會吧。”
卡頓了半天還沒能開始的“那個環節”,便是播放往年的錄像帶。
反正吉田筱是不願意看自己小時候的錄像帶的,特别是在一堆人面前,也不知道為什麼時透兩兄弟對這公開處刑般的環節接受良好。
“還是不行嗎?”有一郎夠着脖子,往那邊的方向問道。
“不行——”無一郎拖長了聲音。
不過現在看來,這卷帶子還能放出來嗎?
有一郎隔着沙發看了一會兒,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退了一步,歪頭問吉田筱:“說起來,之前那件事怎麼樣了?”
“之前?哪件事?”吉田筱也朝着同樣的方向偏頭。
“就是,那個,诶。”有一郎敲着手指,見對面反應不過來,隻好低聲提醒:“笨,就是你們家的那次啊。”
吉田筱這才回憶起來:“啊對,我父親某天突發奇想,把我們家錄像機裡亂七八糟的全錄進一卷帶子了,想看結果沒找着的那次?
“嗯。”
“不過,沒找着也是好事。”
她望着有一郎,攤了攤手,試圖喚起對方的理解:“你知道的,我都不記得那帶子裡裝了些什麼。說不定就有什麼不堪回首的回憶呢?”
“所以?”
“所以,為了我的顔面着想……”
有一郎笑了幾聲:“它必須消失?”
吉田筱短暫地愣了愣,随後點頭:“嗯,最好消失。”
有一郎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前部長,和眼前這家夥影響了,才會認為這樣的場景與電影裡的黑手黨有幾分相像。
吉田筱極其突然地,深沉地歎了口氣“對,它必須消失。”
當然,那是忽略她左手右手都端着水而不是槍的情況下。
接下來也确實如此,劇情能接上。
吉田筱也像電影裡mafia的老大那樣,語重心長地對下屬說:“有一郎,你也不想讓其他人對我的印象都變成搞笑藝人吧。”
聽完,有一郎開始放松地俯身,用手肘撐在沙發背上:“嗯,确實啊,其他人我不知道。”
他慈愛地拍了拍吉田筱:“但在我眼裡,你真的快了。”
*
修理工小組似乎還是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本着今天已經有過一次烏龍了,第二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想法,無一郎破罐破摔地表示:
“直接試試吧,說不定呢?”
播放鍵在此,他的手剛放上去。
處在另一邊的二人卻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無一郎,等等!”
“不要按不要按不要按!”
原來,在幾分鐘前。
“後來怎麼樣了呢?”
“一直沒找着呗。”
“錄像帶會自己憑空消失嗎?”
“似乎不太對……”
吉田筱和有一郎分别思考着,但有時候靈感的一閃就像是福爾摩斯突然拿着他的獵鹿帽對着你爆扣一樣。
大抵是不可能的。
兩人滿目震驚地轉過頭無聲對視,低下頭,還能看見有一郎的手指顫抖地指着她。
不過,要是吉田筱手裡沒有兩杯水的話,她也會這麼指着自己的。
“是被我藏起來了!”“是被你藏起來了!”
“我當時還問你和無一郎藏到哪裡比較好。”
“你當時還問我和無一郎藏到哪裡比較好。”
“犯人……居然是我自己嗎?”
有一郎看吉田筱如自首般忏悔,打斷她道:“問題不在這裡吧!你還記得你放在哪兒嗎?”
兩人耳邊同時響起前部長高亢如同話劇的台詞:“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不是吧!”
“完了!”
然後,便一緻地看向了,剛要按下播放鍵的無一郎那邊。
“無一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