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搭在輪椅上的手腕顯得白皙而纖細,順着扶手的轉角而垂下,令人聯想到折了脖子的垂死白鴿。
像這樣的手,吉田筱隻敢認為是用來執筆的,而非能将那把日輪刀轉的虎虎生風的。
直到那把刀被拿着挽了個刀花,随後朝着自己直直地擲了過來,吉田筱才承認自己認識錯了。
她瘋狂地往後退去,平日裡鍛煉出的敏捷,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會被派上用場。
而且,沒曾想一個完美的後撤步不僅可以踹翻身後的凳子,還可以同時讓一個膝蓋挫傷的人痛呼着,并跪在地上。
“痛痛痛痛痛痛!”
撲通一聲,吉田筱的膝蓋就磕到了地面,随後日輪刀也旋轉着,精準地插在了她膝蓋前幾厘米處。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姐姐?
吉田筱顫顫巍巍地擡起腦袋,汗如雨下。
*
“嗯?發生了什麼,好熱鬧啊。”
明明沒有聽到腳步聲,但診療室的門卻被拉開了。吉田筱也沒想到自己那一句“小忍自會救我”居然應驗地那麼快速。
蝴蝶忍輕快地進來,面帶笑容。
“好像還有點激烈。”
“忍,你什麼時候?”吉田竹略顯驚訝地望向門邊,但随後立刻還是反應過來:“如果你有事要在這裡的話,我和她就出去。”
“沒什麼事,随便轉轉。”
蝴蝶忍說出和吉田筱剛才一模一樣的台詞,環視四周,在看到唯一能坐下的凳子已經被吉田筱一腳踹翻之後,依舊面色不變。一抖羽織,在吉田筱身邊跪坐好。
“你們繼續吧。”
診療室就這樣沉默着。
這份沉默一直持續到吉田筱把房間裡能看的都看了一遍。
“诶,你。”吉田竹終于欲言又止地說。
現在,唯一一個因為輪椅而無法跪坐的人反倒是成了最手足無措的那一個。
這樣一來,看在小忍的份上,吉田竹大概也不會讓吉田筱在這裡跪太久。
“到底出了什麼事?”坐在輪椅上的吉田竹動了動輪子,對着筱大使特使了一個顔色。
此時,雙商還在線的吉田筱立刻融會貫通,這時候似乎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起身閃現扶起凳子,将小忍輕輕按在凳子上。
“忍,你坐。”
蝴蝶忍見她雙手合十,一直悄悄做着拜托的動作,覺得像一隻一直在做拜拜動作的小狗。
可她素來不太喜歡長毛的小動物的,但似乎人形小狗還不錯。
吉田筱在屋内如無頭蒼蠅一般轉來轉去,最後還是選擇在蝴蝶忍的身邊垂手而立,詳略得當地将自己七天的經過叙述了一遍。
“……總之就是,偶遇強敵,強如鬼神,拼盡全力勉強戰勝,過程中不幸折刃。以及針對最終試煉難度異常問題,不日将草拟一份報告及建議以呈上級。”
還沒等吉田筱唯唯諾諾,語速飛快地說完,原本還冒着黑氣的吉田竹就立刻消失了。
“怎麼不早說,”她輕聲咳了咳,擡頭對着吉田筱說了一句:“性命更重要,所以免你死罪。”
“刀就給你先拿着。”
吉田竹轉動輪子,單手将日輪刀從地闆拔出來,丢給吉田筱。
可為什麼會露出一副疲憊又悲哀的神情呢?
劫後餘生的吉田筱一邊蹦蹦跳跳地收拾着斷刀,一邊怎麼也想不通,而後就連帶着忍一起被溫柔地轟出了診療室。
“你倆就一起随便轉轉吧,拜拜。”
*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
明明剛到的時候還是能道一聲“早”,并把所有還在睡夢中的蝶屋的人吓一跳的時候。
晝夜颠倒的吉田筱繼續打了個哈欠,抱着那把日輪刀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蹭,剛才不敢困,現在膽怯下去了,困意上來了,困得要死。
“啊,被趕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