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簌簌。
“快躲開!”吉田竹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将筱推開了井口之上。幾乎是同時,一隻鬼爪破開木闆,向上襲來,直接洞穿了沒來得及閃開的吉田竹的腿,被釘在了木闆上。
吉田筱一屁股跌坐在枯草上,眼前的一切在她眼裡變得像是在慢放。裂口慢慢擴大的木闆,泛着寒光的爪子,四濺的鮮血,傷口撕裂而露出森森的白骨……
明明疼得扭曲了五官,卻叫做着口型。
“快跑。”
——這隻手沒有愈合,就隻能說明,它已經離體了。
它的主人選擇了斷手。
自身随磚石落入井中,在井水中恢複體力,聽聲辨位,等待機會。
人類,血肉凡軀,一生苦短。
生老病死不可避,為何還免不了被鬼所殺。
斷腕斷肢不可生,憑什麼鬼就可以自愈。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放過人們呢?
吉田筱想不明白。
遠處是火光沖天,近處是血流成河。
隻有她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鬼莫名放過了竹,朝着自己走來。
吉田竹幾乎是咆哮着叫她離開,但她心中卻隻剩下了——竹,還有救,太好了。
她無比希望此刻是一場夢境,當對方的利爪揮下之時,這噩夢便會結束吧,大家也就得救了,自己也可以回家了。
而她自己早就沒力氣了。
什麼時候崴了腳都感覺不到。
從何時開始,就隻剩那岌岌可危,虛無缥缈的希望支撐着她。
但快要熄滅了。
有腳步聲。
很多人的腳步聲,朝着這裡來了。
聽起來,有一個人一馬當先啊。
看着眼前明晃晃還滴血的爪子,吉田筱閉上眼在心中暗想着,希望與死亡究竟誰先到來呢?
若是今天能夠得救的話,日後無論是怎樣的困境,我都不會再絕望了吧。
人類就是這樣有一點點希望就可以活下去的物種呢。
手心的棋子,跳動得越來越快。
“很近了,能夠聽到呼吸聲了。”閉着眼睛的她這樣想着。
“霞之呼吸肆之型 平流斬。”
清亮的少年聲音,語氣平淡,吉田筱甚至不願意稱其為冷靜地開口,而應該是冷漠地開口。雖然這語氣讓她很不習慣,但确實應該是那個人。
她猛然睜開雙眼。
滿眼的霧氣,漫天的霞光,一道身影撥開這片白色。高速行進中,寬大的衣袖掩蓋着行雲流水般的揮刀,而自己目能所見的隻有流動着的霧霭間刀光一閃。
萬籁俱寂。
清涼的風帶着白霧拂過,之後那令人反胃的血腥氣也散盡了。她甚至來不及扒開黏在臉上的碎發,就看見那鬼的頭顱落了地。
“好,好快。”
吉田筱發自内心地驚歎着,不自覺的,自己心跳也逐漸和那棋子同震同頻了。
眼前末端帶着青綠的長發,在眼前四散開。
風停了。遠山已經被即将的日出鑲上白邊了。
眼前的發梢看着有些親昵地掃過她的鼻子,雖然這頭發的主人肯定不會這麼想。
但這足夠讓吉田筱安神下來了,她甚至戲谑着——這過量的可靠,恐怖如斯。
一個少年的背影,正穩穩當當地停在自己身前。
雖然知道有些不合時宜,此時正涕泗橫流的吉田筱還是決定表達下内心最真實的想法。
“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