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擡起手就揮了過去。
又是很響亮的一巴掌。
陸北嶼根本躲閃不及,硬生生挨了這一巴掌。
五分鐘後,手電筒仿佛被抛棄的孩子,被孤零零地放在桌子上,隻敢發出微弱的光芒,左右兩邊坐着倆人,氣氛幾乎壓到了冰點。
當然,氣壓最低的,還是臉上仿佛結了冰的少年,那張俊俏的面容上此刻寫滿了不爽。
姜頌在一旁噤聲,頭就差埋進地裡面,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陸北嶼一個聽不順心,過來掐死她。
而處于雷區裡的少年沉着一張臉,唇角緊繃,眉眼陰沉,反複閉了閉眼,試圖把心底裡那股子怒氣壓下去,可還是止不住越想越火大。
他陸北嶼,這是在同一天,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刻,連着被一個女孩扇了兩個巴掌?
陸北嶼想到這裡,倏地重呵了一聲。
旁邊的女孩如鴕鳥頭埋的更低了。
陸北嶼敢保證,這絕對是自己出生以來最恥辱的一天。
絕對是。
他重重磨了磨牙,直接給自己整氣笑了,幹脆服氣地轉過頭,對着旁邊正低着頭誠心自省的女孩,冷冷開口:“姜頌,怎麼,鬼會長我這麼帥的一張臉?”
姜頌:“……”
關注點是在這裡嗎?
但她還是無比誠懇地給他道歉:“對不起,我剛真沒看清楚。”
想到剛才的事情,她讪讪地摸了摸鼻頭:“那我也不知道你會那樣打開手電筒啊,況且你看我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女孩……”
況且那麼一個大教室,真挺吓人的。
陸北嶼輕呵一聲,冷冷嘲諷:“你可不是勢單力薄,你的手還會亂打人,厲害着呢。”
姜頌不吱聲了。
陸北嶼說完後,深吸了口氣,别開眼,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畢竟眼不見為淨。同時說服自己冷靜下來,盡量不和她一般計較。
畢竟男子漢,心胸要寬廣,能裝得下天地,況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兩個巴掌算什麼?
難道他還要打回去?
這也踏馬的太不是男人了。
十幾秒後,
少年臭着一張臉,轉過頭來,對女孩說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威脅:“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說出去。”
但多少有些不熟練,語氣帶了點别扭的生硬和羞恥。
畢竟連着被一個女孩打兩個巴掌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
姜頌深知男生那點要強不願意丢面子的性子,關系到男人的尊嚴問題,她沒有任何猶豫,很是莊重地朝他立刻點了點頭,伸出手作發誓狀,真誠看她:“你放心,我絕對不說,如果說了,那就讓我的化學成績永遠不及格。”
從最後一句話足以看得出她的誠意滿滿。
陸北嶼冷冷掠她一眼,點了下頭,算是勉強滿意,慢悠悠開口說道:“這應該是學校正常的線路檢修,大概十幾分鐘後就會來電。先拿這個手電筒扛一下,等來了電再走比較安全。”
姜頌認同地點了點頭。
然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安靜到甚至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
好像……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姜頌剛想随意開口說點什麼,就看見陸北嶼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從後面的櫃子裡取出了幾瓶化學試劑,她一愣,忍不住開口問:“你幹什麼?”
陸北嶼神情不變,看了眼瓶子上貼的标簽,然後放在手電筒可以照到的地方,然後朝着姜頌揮了揮手:“過來。”
見他這樣,姜頌也看出來個七七八八,手撐在桌子上,好奇地看向那些封閉的試劑:“怎麼,你要做實驗啊?”
陸北嶼不置可否,低頭邊往上戴白手套的同時,濃黑的眉眼往兩邊散了點,随意開口說了句:“不覺得幹等着很無聊麼?”
因為是在做很喜歡的事情,他整個人都顯得很放松,之前的緊繃勁兒總算散去些,眉眼散漫着,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偏過頭看向她,想到什麼,彎眼笑了下,黑眸裡露出幾分自得來:“不是想學化學麼,今晚先讓你見識一下化學真正的浪漫。”
想到剛才銀鏡反應出來時她張大嘴巴吃驚的那一幕,跟在水裡呼吸的魚兒拼命呼吸一樣,陸北嶼忍不住從唇間溢出一聲嗤笑,帶了點惡劣地開始在言語上報複她那兩巴掌:“别總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姜頌:“……”
她撇了下嘴,沒怎麼當回事:“顯得你有多厲害似的……”
旁邊的少年還真就轉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稍稍往回彎着,那雙眸子裡裝滿了霁明清遠的笑意,吐出的聲兒發沉:“那就好好瞧着,哥今天給你帶來一場流星雨。”
他沒有專門用很重的音去說這句話,總帶了點漫不經心的懶勁兒,仿佛做這種事對他已經是信手拈來,但還是脫離不了少年人在女孩面前想裝逼幾下的那幾分拽。
姜頌意識到這點,下意識想笑,但卻正好對上了他不經意偏頭,朝她揚眼扯唇肆意笑的那一刻,在黑暗中,少年的那雙眼顯得格外清楚明亮,尤其在專注看她的時候,好像一泓清泉,
姜頌不由得一愣,心不知被什麼突然輕輕扯了一下,有些悶鈍,連帶着心跳的頻率都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