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尚未走遠,隻要聽到他的喊聲,立時便能折回來。
絕境之下,許妙愉反而冷靜下來,美目一寒,抽出匕首,沖上前去。
那人隻覺胸口一涼,隻發出呃的一聲,便倒了下去。
紫蘇看的傻了,尚來不及反應,許妙愉已經捉着她的手拉着她向後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蘆葦的晃動終究還是引起了幾人的注意,他們還是折了回來,來到原地,沒看到那矮個子侏儒,瞬間警惕起來,又沿着折斷的蘆葦走過來,看到侏儒的屍體,匕首還插在他的胸口。
大事未成,莫名其妙就死了個弟兄,幾人目眦欲裂,一路追過去,許妙愉和紫蘇跑得再快,如何能夠比得上他們的速度,很快就被追上包圍在中間。
那頭領走了出去,站到許妙愉面前,看到那張美麗的怒容,轉怒為喜,臉上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我當是誰,原來是許小姐,不愧是将門虎女,當真巾帼不讓須眉,趙某佩服。”
原來他姓趙,她和此人此前未曾有過正面接觸,但僅憑他殺掉逃跑之人的手段,也知絕非善茬。
許妙愉咬唇不語,趙統領倒也不惱,朗聲笑道:“許小姐,既然你都聽見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江夏城趙某是勢在必得,至于你,趙某雖然是個粗人,也懂得憐香惜玉的道理,不如你從此跟了我,以後等我當了皇帝,不妨賞你個貴妃當當。”
說着,他的視線不住地在許妙愉身上逡巡,眼神逐漸變得淫邪起來。
他心中暗道,早聽說這許家千金有傾國傾城之貌,如今一看果然不假,不僅容貌絕色,身材也誘人,腰細得跟柳樹似的,胸卻不小,恐怕一隻手都握不住。
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就像毒蛇一樣,許妙愉覺得惡心至極,仰首怒道:“就憑你也想稱帝,那老天可真是瞎了眼了,你今日敢動我分毫,許家和太子殿下絕不會放過你。”
搬出許家和東宮太子來,她心想就是再膽大的亡命之徒也該有所猶豫,沒想到這姓趙的竟更加有恃無恐,與左右相互看看,大笑起來。
這反應實在出乎她的預料,許妙愉心中忽有所感,不安逐漸加重。
趙統領笑完,又看向她,打量之間,已經完全将她視為了自己所有,“還許家和太子殿下呢,你還不知道,許家已經倒了。”
“你說什麼?”
趙統領欣賞着她臉上的驚慌,慢悠悠地說道:“哦,我忘了,你這幾天都在路上,斷了外面的消息,許望清兵敗被俘,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還有你那大伯,被人彈劾謀反,已經下了獄,太子倒是對你一往情深,力保許家,可惜他隻是個太子,皇帝老兒不聽,把他也關起來了。你現在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許妙愉晃了晃神,險些站立不住,“你說謊。”
可是她看得出來,姓趙的言之鑿鑿,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趙統領慢慢朝她走了過來,許妙愉和紫蘇想退,身後的人舉着刀逼近,男人粗粝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口中吐出殘忍的話語,“既然你不識好歹,我也沒必要憐香惜玉,先在這裡弄了你,再帶着你闖進許家的帳篷裡,我看誰還敢反抗。”
“無恥,放開我家小姐。”
紫蘇含着淚沖上來,使勁想要推開他,反被他甩到地上,“這小丫鬟賞給你們了。”
“多謝頭兒。”
“這些當官的就是不一樣,連個丫鬟都養的細皮嫩肉的,就是不知道弄起來是什麼滋味,前幾天那個村婦,身上糙得不行,真掃興。”
污言穢語盈耳,許妙愉紅着眼看着其餘幾人撲向地上的紫蘇,喉頭一甜,從被捏得幾乎變形的嘴裡擠出兩個字,“住手。”
她的聲音太過凄慘,趙統領愣了一下,不禁松開了些,桎梏稍解,許妙愉立刻說道:“趙統領,你想要的,恐怕不隻是我的身子吧,讓他們住手,我可以給你更多。”
趙統領眼珠一轉,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于是擡手叫停幾人。
許妙愉跑過去,推開幾人,紫蘇外衫被撕碎了,頭發也淩亂,因為反抗又被人打了一巴掌,嘴角滲出血迹,但還好制止得早,未釀成大禍。
她護在紫蘇身前,面對趙統領的疑問神情,鎮定道:“許家雖倒,但我父親和兄長的忠心一向可鑒日月,豈是一兩個人的彈劾能夠污蔑的,我父親昔日的部将多在各地任要職,如今有人污蔑許家,他們不會坐視不理。趙統領想要成事,既沒人又沒糧,不會以為就憑這幾個烏合之衆便可以吧——”
其他人當即不滿叫道:“小娘們,你說誰烏合之衆呢?”
趙統領掃了一眼出聲那人,沉聲道:“讓她說完。”
許妙愉知道他聽進去了,于是更加從容,她微微一笑,昏暗的夜色也遮不住她的豔光,“趙統領大可以我為借口,振臂一呼,不怕沒人響應,投奔者也會不少,解決了兵馬和糧草的問題,再以為許家平反的名義,舉起清君側的大旗,總比背個叛軍的名頭四面樹敵好。”
“頭兒,别聽她胡說。”
“就是,她以為她是誰啊……”
身後勸阻之聲越來越多,許妙愉的笑容也越來越從容,反對的人越多,越證明了他們不是能夠共謀大業的人,這一點,她相信眼前的人能懂。
她從容反駁道:“我是許家唯一的女兒,還不夠嗎?”
“好,說得好。”趙統領撫掌笑道,忽然笑容一收,目光似箭盯着她,“隻是許小姐剛才不是還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嗎,怎麼突然就變了臉,你這讓我怎麼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反帶着那些人來殺我?”
許妙愉起身,順帶将紫蘇也拉了起來,又替她整理好衣裳,才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畢竟隻是一個閨閣女子,方才事出突然,統領又兇神惡煞地過來,自然擔心統領得了我的身子之後棄如敝履,到時亂世之中我一個弱女子該如何自處。我所求不過衣食無憂而已,統領若有做大事的心,亦可善待于我,我何不從之?”
趙統領半晌沒有說話,他在猶豫,許妙愉的話很有道理,可他始終不能信她。
許妙愉決心再添一把火,她擡手攏起鬓邊别到耳後,柔情似水地看過來,雙頰微紅,眼含秋波,妩媚萬分,“我知統領不肯信我,不若這樣,今夜我便與統領歡好,成了夫妻,不知統領可願意?”
絕色佳人主動投懷送抱,換了是誰都把持不住,姓趙的也不例外,況且這年頭兵匪橫行,如她這般柔弱女子隻能依靠男子,姓趙的立刻信了大半,急不可耐地就要去扯她的衣帶。
許妙愉别過臉去,似是害羞,素手輕輕推他,言辭堅持道:“統領莫急,這兒這麼多人,我非風塵,即使要做夫妻,豈能這般折辱。”
美人就在眼前,卻屢次三番被拒,趙統領有些不耐,“那你要如何!”
美人素手輕擡,指向不遠處的蘆葦叢,“我們去那處。”
趙統領凝神一看,有蘆葦遮擋,旁人的确無法窺伺,又離得不遠,她選的這個地方不錯。
“好。”他一把抱起許妙愉,趁機摸在她胸上,軟得就像棉花一樣,一想到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即将在自己身下承歡,他不禁血脈贲張,腳步飄飄然起來。
這時,他又聽到美人柔媚的聲音,半是祈求半是撒嬌,“統領,将我的丫鬟也帶上吧,我和她情同姐妹,實在不忍心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趙統領尚存一絲理智,聞言又産生了警惕,可是當他低頭看到美人祈求的目光時,心想不過是兩個弱女子,他難道還害怕不成,便答應了。
蘆葦搖晃,三人進入蘆葦深處,身影消失在衆人面前,隻有窸窣調笑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