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夜蛾校長。”五條悟仿佛無事發生那樣給也嗯正道打招呼。
“看見您還能允許我進高專真是讓人意外。”
夜蛾正道冷冷:“是啊,我們的最強咒術師要變成最強詛咒師了。”
“難為你還肯叫我一聲校長。”
五條悟雙手插兜:“别這麼說嘛,我雖然走了,還是一樣很敬重您的。”
望着心情明顯好轉的學生,夜蛾正道實在是不想回憶昨天五條悟趕回來檢查一圈,告訴他是夏油傑的咒術殘穢的沉重模樣。
現在一陣爛攤子啊——簡直有苦難言:
“不是說來看學生的嗎?滾滾滾,先去看學生吧。”
“是——”悟上揚着語調應和下來。
“看樣子你和夏油相處得還不錯。”硝子一邊走,一邊打量。
“嗯哼。”
硝子聽了也勾了勾嘴角:“那下次就别給我塞這麼多傷員。”
“這也得看他們怎麼想吧?要是想不開和我打那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五條悟不會主動開戰,開戰就不會輸。
硝子搖搖頭:“真嚣張啊你。”
她駐足停下,蜷指敲敲面前的房門示意:
“就是這間了,他昨天短暫蘇醒又昏迷,現在才剛剛醒來。”
五條悟刷啦地推開門。
房間是單人間,旁邊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
難得見到太陽的天氣,沒有積雪籠罩的高專的植被茂密,能看見鑲着金邊的深韌的綠意。
看起來會是一個暖冬。
“老師?!”乙骨纏滿繃帶,掙紮着起身。
被五條悟的大手無情按下。
“恢複得不錯嘛,乙骨同學。”
嗯嗯。乙骨謹慎點頭。
“老師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我聽說,老師要和上次那個詛咒師走了。”
乙骨小心翼翼:“是真的嗎?”
“是的。”
五條悟插兜的手一抖,翻出一張學生卡。
“諾,這是你的學生卡吧。”
“!謝謝老師,原來是被老師撿到了嗎?”
“不是,是我的朋友。”一股詭異的熟悉感泛上五條悟心頭。
乙骨謹慎試探:“上次那個詛咒師?”
五條悟笑容不變,終于能暢快地解釋:“是,”
“他叫夏油傑,是我的好朋友。”聲音溫柔又眷戀:
“唯一摯友。”
五條悟經常被學生吐槽為不着調,乙骨卻在此刻感受到他的認真:那一定是對老師來說很重要的人。
他對咒術屆的認知不深,沒有完全理解五條悟選擇離開帶來怎樣的滔天巨浪。
隻知道一點:
“那樣,就沒法當高專老師了吧。”他表情失落,若有所思。
五條悟點頭:“想也不用想,高層估計都氣昏頭了吧,當然不允許。”
不過無論如何,爛橘子沒有傑重要。
“好可惜沒法繼續當老師的學生。”乙骨有些低落。
“不要懷着這樣的想法嘛——”
“高專好玩嗎?”五條悟講話總有點跳躍。
“嗯…當然。”乙骨腼腆地回答,他不好意思地想撓撓頭。卻被手上的繃帶尬尴地卡住。
“真希一直教我的體術在戰場上發揮了大功勞,熊貓和狗卷一直在試圖保護我……”
“還好他們都沒有大事。”乙骨長長地喘息,醫生告訴他夥伴們隻是受傷+脫力暈厥。
“總之,我在這裡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不然他怎麼會堵上一切來保護他的朋友們。
五條悟也笑了:“那就在老師不在的時候也好好享受吧。”
這簡直就像是告别詞!
五條老師明明就很好!
乙骨依依不舍:“所以老師馬上要走了嗎?”
“應該吧。”傑在外面等了一會了。
“真希、熊貓、狗卷棘他們都還沒醒來,應該也想見老師一面吧。”
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枕着手:“那就下次再來。”
“诶?”
“可是現在山上的咒術師很多,還能再來嗎?”
“人多嗎?”五條悟擡頭望天。
“哈哈…”老師真會開玩笑。這幾天是乙骨見過最多咒術師的時候。
“外面圍着我和傑的人确實不少。”
“不過高專還是很好進的,而且也沒人能攔着我。”
“想進來完全沒問題。”五條悟百分百确認這種可能性。
“老師先來看我,是因為我馬上要離開了嗎?”
“離開?”
“就是…”乙骨看着受傷的戒指:
“我和裡香約定好了,獻上一切,她最後一次把力量借給我…什麼的。”乙骨紅着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唔——當然不是,忘了恭喜乙骨同學解咒成功!”
啊?
解咒成功?
“我…解咒成功了?”乙骨失神地低頭看向雙手。
“乙骨同學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解咒了嗎?”
“…嗯!”
五條悟開口把事情解釋清楚。
......
“所以,不是裡香詛咒了我,而是我詛咒了裡香。”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一切的錯誤是從自己開始的…
他雙眼茫然沮喪,望着老師還想再說什麼,
五條悟雙手插兜,沖他微微搖頭,向乙骨右側揚揚下巴示意。
乙骨回頭右望,窗邊徘徊的猙獰的咒物逐漸消散,化作那個他熟悉的年少的裡香。
11歲的裡香坐在窗台,和乙骨招手。
窗外的陽光帶着閃爍的碎片洋洋灑灑地落入病房,她被包裹其中,像新生的天使。
女孩跳進屋裡,她笑着、帶着光的溫暖擁了乙骨滿懷。
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了。
……
五條悟往後退了幾步,徹底合上房門。
*
“悟說要和夏油傑走,都想好了吧。”
夜蛾正道說的肯定句,也不指望五條悟反駁。他的行動已經說明一切了。
“想好了。”
“真和夏油傑一起,幫他做那些詛咒師的事?”
夜蛾正道覺得五條悟不會不願意做,但也不會願意做。
五條悟搖頭:“至少現在傑沒有讓我做會為難的事情。”
傑避而不談他的大義,五條悟也不會質問。
他們正在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至少現在雙方都有默契地維護着。
這很難得,在十年間僅有的沒有避開遇見夏油傑的時候,他都是那樣刻意地微笑着堅定他的道路。
五條悟知道,那種情況下他沒有資格讓夏油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