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山千鳥沉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久到五條悟都忍不住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西瓜擡頭去看。

在腦中思考了好幾個回答之後，淺山千鳥沉默地和五條悟對視了，高大的成年人即使是吃西瓜也沒有摘下自己的黑色眼罩，光亮流淌在他銀白色的發絲之上，看久了會有五條悟正在發光的錯覺感。

五條悟挖了幾口西瓜之後，随口問道：“怎麼了，是九十九由基的電話？”

在說出這個名字之後，他動作浮誇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用上下波動的語調說道：“诶呀，我好像不小心把這個名字說出口了，小鳥同學不會怪我吧。”

他的聲音賤嗖嗖的，淺山千鳥忍不住看過去，即使知道他真實的姓名，但是五條悟偶爾也會說他之前編造出來的那個名字，尤其在準備惡作劇之前提的頻率會更高一些。

一般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淺山千鳥就已經開始警惕五條悟接下來的動作了。

但是他現在就隻是在悠揚的電話鈴聲中沉默地注視着五條悟，那雙淺綠色的眼眸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像是湖水一般的光澤。

五條悟從他的沉默中察覺到幾分不對勁，他三兩口把剩下的西瓜吃完之後，回以同樣的視線。

在和自己的學生對視之後，他格外嚴肅地說道：“千鳥，你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很像是剛剛做了壞事的小狗。”

經常在網上沖浪的五條悟瞬間找到了最契合淺山千鳥現在的眼神的畫面。

鈴聲響過一陣之後就停止了，夏油傑沒有再繼續打過來，他是一個相當有分寸感的人，之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淺山千鳥一直沒有删去他的電話号碼。

“不是那個人。”淺山千鳥最後低低地說出了這句話。

五條悟順手把剩下的西瓜皮扔到垃圾桶裡面，聽到這句話之前，他不太在意地說道：“無論遇到哪個都無所謂。”

他唇角上揚着說道：“你現在成為了我的學生，足以證明麻辣五條老師的帥氣。”順帶吹捧了自己的五條悟簡單活動了一下身體就準備離開。

之前是因為無聊所以才想過來逗逗學生，逗完了之後他自然就準備回去睡覺。

但是在他轉過去身的那一刻，淺山千鳥卻突然開口了：“老師，先等一下。”

五條悟緩慢地轉過身，他微微低頭看着自己的弟子，年輕人聲音低低的，表情卻十分凝重，像是決心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淺山千鳥組織了一下措辭之後說道：“最開始接委托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詛咒師——”

“被打了？”話說到一半，就被微微挑着眉的五條悟橫插了一嘴。

淺山千鳥搖搖頭，随後說道：“沒有發生沖突，那個人給我講了很多關于咒靈的知識，還告訴我如果沒有地方能去，可以回到他那裡。”

在這句話說完之後，原本表情輕松自然的五條悟停頓了一瞬，那是一種不太正常的卡頓。

原本的五條悟手插在兜裡面，像是無聊一樣前後小幅度地晃動着自己的身體，無論說什麼話嘴邊都帶着笑，在說話的時候眼眸永遠隔着眼罩注視着淺山千鳥。

他的視線很有存在感，淺山千鳥感官剛好又格外發達，所以他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在這一瞬間五條悟的視線像是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一樣散開了。

漂移的視線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五條悟靜止在房間中央，那一瞬間簡直沉默寡言到不像他自己的地步。

“好難猜啊。”過了一兩分鐘之後，五條悟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前後小幅度地晃蕩着，不像是成熟的成年人，反而像是總是克制不住自己安靜下來的少年人。

他微微擡起頭，看着天花闆說道：“誰會這麼好心呢，一個詛咒師還費盡心思給小孩子講這麼多。”

淺山千鳥安靜地站在五條悟身邊，他突然意識到五條悟老師一定和那個人是熟識，所以僅憑一句話就能夠知道是他。

在臉上短暫浮現出複雜情緒之後，五條悟又恢複到平時帶着笑的模樣，他看着淺山千鳥。

淺山千鳥默默地下頭，随後小聲說道：“我不該留着詛咒師的電話号碼。”在自我忏悔過之後，淺山千鳥迅速補充了一句：“但是我不是詛咒師。”

“你可是我推薦入學的，怎麼可能是詛咒師。”五條悟聽到他這句話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