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頭一次這麼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情急之下直接站起來,撐着桌子往外走了兩步,撂下句:“我想去洗手間。”
亞瑟準備站起來跟上:“我陪你。”
“不用了,”米歇爾摸着額頭,“你們先吃,我去去就來。”
克拉克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會想偷偷逃走吧?”
米歇爾身體一僵。
剛剛對前任表白完的男人神色如常,表情還能讓人讀出來真切的關心:“你以前遇到無法應對的狀況就喜歡逃跑,之前我想帶你去見我的家人,車開到中途,你說想去洗手間,結果半小時後給我發了個短信,說你已經搭順風車回家了。”
米歇爾被口水嗆得猛烈咳嗽幾聲,愈發認為如今這個狀況發展屬于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一口氣來不及咽下卡在中間,半天憋出來句這次不會。
“那就好,畢竟今晚我們還有很多可以聊。”
克拉克沖他笑,米歇爾幹笑一下,轉頭把迪克的胳膊衣服扯了扯。
迪克立刻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随着克拉克和迪克離開,亞瑟和克拉克對視一眼,互相送給彼此客氣的微笑,再移開相交的視線。
服務生先把酒和前菜端了上來,臨走前用奇怪的眼光望向這兩個相對無言的男人們,小聲說了句不會是鬧分手吧怎麼都不講話。
五感都異于常人的兩人把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兩人又再次對視,默契地開始找話題。
亞瑟說:“你剛剛的話很大膽。”
克拉克聳肩,一笑:“我隻是講出了真心話。”
“但你把這句話當正牌男友講出來,也說明你不是個有風度的男人。”
“别騙我了,”克拉克用眼鏡下的藍眼睛看他,“你不是他的男朋友。我跟他交往了四年,我能看得出來。”
面對他的質疑,亞瑟顯得很平靜,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隻說:“如果你認為這是欺騙,那這種欺騙也是一種回答——他看起來沒有跟你複合的意向,克拉克先生。”
“現在沒有而已。如果你們是假扮的情侶,那我追求他也是我的自由。”克拉克說。
“如果他不喜歡你,你的追求對他隻是一種騷擾。”
“那也得是他親口說才行!我們之間的事,你根本就不了解。”
亞瑟聞言,突然輕笑出了聲。
“我真的很好奇,克拉克先生。如果你們這麼相愛,那為什麼會分手?如果異地對你來說真是個無法跨越的鴻溝,那米歇爾離開那天,你為什麼連踐行都不去?他在那裡等了你很久,差點就誤了航班。”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直直戳進心髒,克拉克皺緊眉,臉上浮現出痛苦:“那是.....我有我的原因。”
“您很忙,米歇爾對此也很理解,他也時不時會向我提起,您是個很棒的記者。但很棒的記者不一定是很棒的愛人,所以我想不管怎樣,他不會跟您再重蹈覆轍。”
亞瑟慢條斯理地說完,克拉克講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他隻能悶悶地給自己倒了半杯酒,仰着脖子一飲而盡。
他喝完後,還是悶悶地說:“我不會放棄的。我要跟他談談,單獨的。”
亞瑟說:“這是你們倆的事,但我不會祝福。”
克拉克有些孩子氣地說:“我對你也不會。别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對他有感情。”
亞瑟輕聲說:“我們跟他的感情,可不是你這種過家家的相處可以比較的。”
雖然一直保持彬彬有禮的态度,但當亞瑟低聲說出這句話時,卻莫名其妙透露出一些居高臨下的諷意。縱然擁有超級聽力,克拉克還是在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錯愕地眨了眨眼,剛要開口詢問,突然幾聲槍響傳出,整個樓層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亞瑟和克拉克立刻朝聲源處望去。
是洗手間。
兩人神色一凜,不顧服務生的阻攔,立刻朝事發處跑過去。
他們剛到地方,就看見迪克正把一個戴着頭罩的男人壓在地面,男人的肩膀被卸了關節,疼得嗚嗚叫喚,剛打出一發子彈的槍支被丢在角落。
米歇爾靠着隔間,發絲有些淩亂。亞瑟立刻靠近人,上下打量後關切道:“沒事吧?”
米歇爾搖頭:“沒事,他吸了東西,神經有些錯亂,拿槍指着我說胡話。”
“估計是想搶劫,”迪克說,“可惜他運氣不好,遇到了警官。”
亞瑟看見米歇爾的脖子被劃出了道血痕,他拿出手絹輕輕擦拭,米歇爾吸了口涼氣,轉頭對人笑:“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迪克說:“現在先報警,讓警察把他抓回去。”
克拉克應下說好,他拿出手機,手指剛碰上鍵盤,一種毛骨悚然的奇怪感覺突然傳遍全身。
他警覺地擡頭,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克拉克看見米歇爾背後的空間扭曲成了螺旋狀,某種力量撕開了裂口,穿過通道,來到了這個本不屬于他的世界。
克拉克的動作比聲音快:“米歇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