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森很無奈：“請您不要故意為難我了。”

“我不喜歡不公平的交易，如果你們真的想讓我加入你們，那起碼得讓我看見你們的真誠，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隻專注想套我的話。如果我不信任你們，我是不會把你們想知道的事說出來的。”

兩人的談話沉默了幾秒鐘，最後寇森還是先投降：“好吧。”

“博裡斯表面上是在尋找礦産，實際上是在尋找一種珍貴的能量。有了這種能量，他們就會掌握一種神秘的技術，幫助政府與不可控對象之間進行能力上的制衡。”

米歇爾問：“你是說超級英雄？”

“不僅是超級英雄，而是任何能力超過普通人體承受限度的非正常人，都是我們需要關注的對象，這其中也包括了英雄們。”

“——造神計劃。”

寇森很仔細地解釋：“現在資料已經全部銷毀，但十多年前确實有一個這樣的計劃，政府希望能夠借用那股能量，建設出完全能為自己所用的隊伍。隻要從小開始培養，就能防止他們受到其他信息幹擾，也就不會被'自我意識'影響。因為他們不會擁有自我。”

米歇爾頓時感覺冥冥之中像有一隻冰涼的手把他攥緊不放，埋藏已久的潘多拉魔盒終于被揭開蓋子，那些陰暗的秘密噴湧而出。他掉入了無盡的海底，幾乎要無法呼吸。

他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意思是，我是那個計劃裡選中的人之一嗎？”

“你十歲之前就像不存在這個世界一樣，我無法找到任何與你相關的資料。我一開始以為是誰幫你抹掉了你的過去，後來我才發現，或許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你本來就應該是不存在的。”

寇森的語氣帶上了一些憐憫：“如果你有異于常人的能力，這會意味着，你很可能是被計劃改造成的變種人之一。”

即使最後還是抛出了疑問，但這位經驗豐富的特工在對話裡通過米歇爾的反應，心裡就有了肯定的答案。

米歇爾手開始發抖，他全身冰涼，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腕，蒼白的皮肉下包裹着血管，血液流動通向心髒。

他原以為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跟其他人一樣。可是寇森的話告訴他，他其實是個試驗品。

“......我還算是人類嗎？”米歇爾喃喃道。

寇森停頓半秒，說：“當然，隻要你還希望自己是人類。”

米歇爾扶住額頭，他頭暈目眩，差點都要站不穩身子，二十多年來所堅信的東西在一瞬間崩塌，他還需要很長的反應時間。

一隻手握緊他的手腕。米歇爾轉頭，看見亞瑟正擔心地看着他，溫熱的手心試圖安撫自己的情緒，用這個親密的動作表示他一直都在旁邊。

米歇爾沖人艱難地勾了勾嘴角，他努力緩和着心裡不安，接着對電話問：“神盾局還知道多少？”

“不多，但我們在情報方面的勢力根深蒂固，很多資料被銷毀，憑借神盾局的力量，調查出蛛絲馬迹并非不可能的事。”寇森慢慢誘惑道。

“跟我們合作。我們一起把你的事情調查清楚——還有你的家人，你難道不想保護他們嗎？”

空氣沉默了很久。

最終，米歇爾給出了回答：“我有條件。”

寇森冷靜地說：“隻要我們辦得到。”

“第一，所有跟'造神計劃'相關的資料都必須讓我成為第一知情人，如果我發現在我之前有誰知道了相關情報，我會在第一時間解除與神盾局的合作。”

“沒問題。隻是需要您積極參與我們的調查行動，不然有的情報過了時效性，就并沒有用處了。當然，正式進行任務實踐需要進行訓練，時間至少是一個月，希望您見諒。”

“我理解，”米歇爾說，“第二，我要跟你們的局長見面，我從不給惡人賣命。他的名聲很不好，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所以我要親自跟他談。”

另一頭的寇森似乎是在跟誰确認什麼，這個條件他花了幾分鐘思考，才回答：“可以。”

“第三個條件我還沒想好，但你們必須先答應。我不信任美國政府，也不信任你們。”米歇爾低聲說。

寇森輕輕笑了笑：“您真是狡猾——好吧，我的上司曾對我說，你提出的條件我們都要答應，哪怕是炸掉白宮都要仔細考慮可行性。所以我的回答是，當然可以。”

寇森的态度越好，米歇爾反而考慮得越多。

如果神盾局對他有求必應，代表他身上隐藏的秘密越巨大——這背後涉及到的東西肯定很重要，這世上沒人願意做慈善家，他們肯定還有什麼事瞞着他。

但沒關系，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等他親自了解。他絕對會把所有事情搞清楚。

即使已經下定決心，但對于未來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米歇爾下意識握住亞瑟的手，男人低垂睫毛看着他的臉，張開五指把人的手捏得更緊。

青年的呼吸似長似短，臉側汗珠滑落，順着頸部溶進皮膚，眼眸裡閃過擔憂，但更多的是無畏和堅毅。

他看起來蒼白無力，明明很脆弱敏，卻又執拗地喜歡獨自扛下所有。

亞瑟盯着他良久，最後閉上了眼睛。

不要着急。他在心裡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