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東西在桌子上擺好,羅頌握着手機就出了教室,在大門口張望。
楊夢一出現在樓梯上的一瞬間,羅頌就眼尖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她的戀人總是和别人不一樣的。
楊夢一今天穿着一件晃蕩領的白T恤,下擺紮進版型利落的深藍色牛仔褲裡,腰上穿着一根深棕色皮帶,顯得簡潔又松弛。
羅頌再等不及了,擡腿大步朝她奔去,驚得楊夢一都擔心她會在樓梯上跌倒。
但羅頌靈活得很,三兩步跳下樓梯還能站得穩穩當當,一手拿過楊夢一肩上的包,一手與她十指相扣。
兩人并肩走進教室裡的時候,刑法分論課的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上了,就等上課鈴響開始講課。
三個室友眼巴巴地瞅着後門,見到她倆進來時,怪聲怪氣地“咦”了一聲,随後揶揄地朝羅頌揚了揚眉。
羅頌眨眨眼,笑得一臉得瑟,領着人就坐到了位子上。
鈴聲響起,老師清清嗓子也開始接着上節課的内容講了起來。
轉過頭的李玲嬌心裡仍有些疑惑,怎麼覺得羅頌的對象那麼眼熟呢。
戀愛要談,課也是要聽的。
在學習上,羅頌不是含混的人。
她攤開教輔書,右手抓筆,邊聽邊記,端得一副專心緻志的姿态。
當然了,如果羅頌能松開握住楊夢一的手,或許這場景還更有些說服力。
但顯然,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羅頌的右手唰唰狂記,也不耽誤左手不輕不重地揉捏楊夢一的指頭。
楊夢一哭笑不得,隻得由着羅頌玩個夠。
這老師的授課方式是悶頭一通講的類型,就連屏幕上投影的畫面,也透着些古早的味道,估計往前數四五屆學長學姐們,看的也是同一版PPT。
楊夢一不擔心會被突然點名,想了想,找羅頌要了紙筆,在手機上點開二筆的複習資料,默讀默記起來。
不過,她也沒忘把自己右手抽開後,将左手塞到羅頌手掌心裡。
羅頌正擡頭看着屏幕,眼中閃過笑意,悄悄勾起了嘴角。
聽課的羅頌很認真,倒是楊夢一,偶爾會忍不住偏頭望着她的側臉,看她耳邊的小卷毛随着頭部的晃動蕩來蕩去。
楊夢一正想收回視線,餘光瞥見斜前方有個女孩回頭望着她們,待她回視時,對方又略顯慌亂地扭正了身子。
先前有好幾次,楊夢一也感受到了有如實質的注視,想來,就是這個女孩子了。
如果去年聖誕時,楊夢一躲在牆邊偷聽時,悄悄從窗戶望去一眼,就會發現如今這個回頭看着她們的女孩,和彼時告白的是同一個人。
楊夢一的心思轉過好幾個彎,有了猜想。
她咬牙切齒地掐住羅頌掌心的軟肉,等對方看向自己時,又什麼都不說,隻皺着鼻子,瞪了她一眼。
羅頌隻以為她有些無聊了,便安撫地捏了捏她的小指頭。
五點半的下課鈴響起,老師揮揮手說下課的瞬間,教室裡的學生像潑灑在地上噼裡啪啦作響的豆子,一哄而散,吵吵鬧鬧。
李玲嬌原想拉着劉詩淇和劉京溪上前和羅頌她們打個招呼,但另外兩人都不大同意,說要是人家想來搭話自然會來的,不然她們貿然上前,倒像是沒有眼力見的電燈泡了。
李玲嬌隻得作罷,最後離開階梯教室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羅頌的女友,心中詭異的熟悉感越發強烈,隻是怎麼想,都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她。
後來,在某一個周末的晚間,李玲嬌正躺在床上,要眠未眠,将睡未睡。
朦胧間,一些被擱置在角落的記憶忽地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李玲嬌蓦地驚坐起身,大喊道:“我想起來了!”
“她是——她就是那個——”
此時唯二留在寝室裡的劉詩淇正和男朋友打着電話,被忽如其來的叫喊聲吓了一跳,一臉驚慌地爬坐起身。
隻見李玲嬌正揪着自己的頭發,整個人埋在被中“啊啊啊”悶喊,整得劉詩淇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劉詩淇小心翼翼地探詢道:“哪個啊?”
但李玲嬌一言不發,隻在心中欲哭無淚。
哪個?還能是哪個?
是那個校運會上和羅頌擁抱的女孩,也是那個傳言中在做援/交的英專學姐。
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在寝室裡說起這個謠言時,羅頌倏然變得極其可怕。
原來是捅到人家女朋友身上了。
要麼說同性相吸,能和諧相處玩在一塊兒的人,秉性不會相差太錯。
譬如此刻,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自己嘴縫起來的李玲嬌,隻一心認為自己蠢鈍,信了謠言,卻一點也沒有懷疑過那位學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