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頌更開心了,“真的嗎?”
“真的。”她表現得像是這是什麼很榮幸的大事似的,楊夢一沒忍住,撲哧一笑,“你喝酒了嗎?”
“一點點。”羅頌邊回答,邊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段小小的距離,朝樓上的人比劃。
楊夢一不感意外,語氣似哄逗孩子一樣,溫言道:“快回家吧。”
羅頌很聽話,“那我回家了。”
“嗯,回家吧。”楊夢一隔着窗戶朝她揮揮手。
翌日一早,從被窩一下翻起身來的羅頌,回想昨晚自己借着那點兒酒勁的大膽發言,後知後覺地咂巴出幾分尴尬的味道。
不過,她也不後悔,就這麼說開了,下次終于不用再彼此心知肚明地繞圈子了。
就是不曉得,楊夢一會不會隻把她的話,當作酒後胡話。
羅頌撓撓頭,決定還是先起床洗漱吧。
站在鏡子前,她叼着牙刷,用手腕上的橡皮繩,将頭發随意地盤起。
聽到樓下媽媽進門的聲音,她刷着牙下了樓。
見女兒這麼早就出來了,宋文麗也有些吃驚,“昨晚那麼晚回家,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羅頌嘴巴裡都是泡沫,張不開口,隻能聳聳肩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要吃什麼包子當早餐嗎,我先蒸上,你待會兒來吃?”宋文麗說着,将買菜車裡的袋子一個個拿出來,有的放冰箱,有的直接放料理台上。
羅頌一嘴的泡沫,隻能發出模糊的兩個音,宋文麗心領神會,“肉包是吧?”
羅頌豎起大拇指,又轉身溜達上樓了。
待她再下來時,熱騰騰的包子已經擺在飯桌上了,羅送先倒半杯溫水喝完,才拉開椅子坐在餐桌前。
宋文麗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囡囡,你那志願都報上去了嗎?明天就截止了。”
“已經填完了,就等結果吧。”羅頌大聲回答,剛抓起一個包子就被燙得一激靈,又給它擲回蒸籠裡了,“老爸呢?”
“你舅舅那邊有個工程找他幫手,明晚才回。”
羅頌了然,繼續對付包子去了。
楊夢一今天睡到十二點多才起,當是為今晚上班提前儲備能量吧。
又是一個周五,店裡生意好,楊夢一忙得焦頭爛額,以至于莎莎突然拍響前台的桌面時,吓了她好大一跳。
楊夢一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又來摸魚。”
莎莎抱着手臂,翻了個白眼,“什麼啊,我來跟你說一聲,你下班别走,芯姐說大家一起吃個宵夜。”
楊夢一聽到這話精神了,“芯姐來啦!”
莎莎“嗯”一聲,但面色有些為難,踟躇道:“她……看起來不大好。”
聽到這話,楊夢一像坐了趟過山車似的,沖上雲端又俯沖至崖底,心裡有些亂。
快下班時,莎莎給她發微信,說她們在樓下等她。
楊夢一動動指間,回了個好。
待兩點一到,也顧不得客人走沒走完,揣起東西就往下奔去。
出了電梯門,隔遠遠的,她就已經瞧見路燈下兩個正吞雲吐霧的人了。
等湊近時,楊夢一又被吓了一跳,隻因芯姐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這種變化,不是容貌上的改變,而是一個人的精氣神。
從前的芯姐,是溫柔有力的,哪怕幹的隻是陪酒的活,也很意氣風發。
可眼前的人,幹瘦許多,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像被抽幹了水分的枯花敗草。
芯姐朝她扯起一個幹癟的笑,“走吧。”
話雖如此,但她看起來也沒什麼食欲,沒吃多少,又點着了第二根煙。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芯姐叙述裡的那個男人,她們大約是知道的。
那是芯姐的常客,從第一次來金玉宮,他的同伴湊巧給他點了芯姐開始,他便常常來找她。
最初,芯姐待他與其他客人也并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亂花從中裡的人罷了。
無論在酒場上還是私底下,芯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拒絕了他許多回,但烈女怕纏郎。
最後在一堆人的打趣中,他們在一起了。
再後來,便是芯姐上岸了,滿是憧憬地說自己要結婚了。
這就是楊夢一和莎莎最後聽到的,關于他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