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問話,大家又忍不住往白鹄身上懷疑。
這是控制不住的,尤其是他們心中被籠罩了一層殺人兇手的陰霾之後,他們總會想着躲避責任,把指認的罪名移除。
無可避免,盡管理智告訴他們,這不是一個人指認的想法,他們所有人都有着共同的想法,但仍然忍不住想:也許呢?
也許白鹄有其他怪異的身份,隻需要他的指認就能成功呢?
也許白鹄是在故意引誘他們,故意讓他們指認的呢?
也許呢?
也許白鹄才是那個殺人兇手。
這種“也許”不斷盤旋在衆人心上,但高壯男人此刻卻又解釋了一句,像是也怕自己的語言誤導衆人。
“我是想說,如果你們是靠判定大家的心理想法,是否會有失偏頗?你們怎麼會一定确定這個心理想法不會有誤?”
這句話表明了,剛剛的指認,并不是隻是白鹄一個人的想法,而是他們每個人的想法。
如果殺人兇手這個名稱必須存在,那必定不是白鹄一個人承擔。
高壯男人表現的很正義,甚至語言上都說的公正,讓人揪不出一點錯。
他看向白鹄,像是想要征求白鹄的意見:“你覺得呢?白……”
白鹄斂了思緒,友好微笑,提示道:“白大帥哥。”
“……”
這讓人怎麼說得出口。
高壯男人在心裡腹诽了一下,還是沒喊出口,繼續說:“我們能不能提出将虛的想法轉化為真的投票權,這樣,誰投的一目了然,也能讓大家再認真思考決定,而不是靠一瞬的想法。”
“畢竟,在這種環境中,人們會失去主見,而想法也會被不自覺地帶偏。”
他是看着白鹄說這些話的,像是在征求白鹄的意見。
白鹄很直白地問:“你是在暗示我引導了大家的想法嗎?你懷疑我别有用心嗎?”
高壯男人很坦誠:“是有這個懷疑。但暗示也不隻是你,而是之後的我們所有人。”
“你也沒法否認你的話引導了大家。就算你無意,可事實就是這樣。”
“在這樣的密閉的空間中,任何人的一句話都會被放大好幾倍,大家又還是對彼此可能會有危險的陌生人,警惕和緊張被拉高阈值。我這麼說,也是希望大家能夠保持清醒。”
話都沒錯,道理也沒錯,但唯一本末倒置的點就是,把白鹄的行為陰謀論。
是白鹄找出了疑點,大家才會有指認的想法。而不是白鹄引導大家想要指認誰,才想方設法針對某個人,找他的疑點。
這就像是,白鹄已經靠自己找到了答案,擺在了衆人面前,這是鐵闆釘釘的,衆人看到答案直接往上抄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非白鹄靠衆人的幫助下,逮住了某個人薅隻是恰好那個人就是答案。
白鹄似乎并沒有要為自己詳細地解釋說明的意思,他忽然歇了心思一般,不再說話,隻是點點頭。
“不對,不能這麼說。”黃毛這個時候站出來了,他雖然之前和白鹄嗆過,但後來也證實了白鹄并不是沒事找事欺負老人。
黃毛算是個很正常的人,有最基本的正義和道德,也有着最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有着點那種在人群中非常普遍的多管閑事的性子。
“是他幫我們找到了演員。”黃毛說:“換種說法,是那個演員暴露了,就算一句話不用說,我們也會在心裡指認那個演員。隻不過,他的暴露是因為白……白大帥哥。”
他似乎很難以啟齒,說完之後就皺着張臉沒再說話了。
高壯男人被指正了之後沒有繼續糾纏,很快速地道歉了:“你說得對,是我說的有問題。”
他還真情實意地朝白鹄點頭道歉:“不好意思,我自己說話也不夠穩妥。”
白鹄也真情實意:“如果你道歉時喊我名就更有誠意了。”
……什麼名?白大帥哥嗎?
高壯男人也和黃毛一樣難以啟齒起來,但還是忍着羞恥喊道:“對不起……白大帥哥。”
白鹄欣然接受:“沒關系。”
“……”
真是從始至終都在強調自己是大帥哥呢。
所有人對白鹄心裡的那點懷疑消散了大半。
畢竟像這樣奇葩的人,上帝造人都困難,何況是程序。
高壯男人提議的那個投票權,黃毛也贊同。
至于白鹄,他一副“問我意見做什麼”的模樣,像是接連着被懷疑傷透了心,打定主意不再出頭了一樣。
工作人員很人性化地接受了乘客提出的訴求,并詢問車廂内所有的乘客是否願意投票權。
車廂内現在隻剩下九名乘客了。
白鹄選擇棄權。
高壯男人和黃毛都是贊同票,高中生、賣保險的和小眼睛都是被那道凄厲的“兇手”吓到了的,也投贊成票。
而剩下的,聞述、短頭發大姐頭、一個黑長直白裙子小白花,都始終默不作聲。
在現在表決的時候,他們也不能再保持沉默。
大姐頭似笑非笑地瞥了衆人一眼,好像是一同嘲諷了個遍。她最終選擇的是拒絕要投票權。
高壯男人問的時候,她看上去并不想回答,但還是給了一個答案:“我嫌投票麻煩。”
……就是這答案怪敷衍的。
黑長直白裙子小白花看上去很柔弱,看外表是個很符合大家刻闆印象裡的江南女子。她怯怯蹲靠着車廂壁,警惕又害怕地看着衆人,選擇了拒絕投票權。
她的聲音很小,說理由的時候甚至讓人聽不太清楚:“我不想真正地投死别人。”
這句音量很小的答案激蕩在車廂空間裡。
如果隻是靠想法沒有實質性的指認和投票,總會有種“這和我沒有關系”的心思。
但如果投票,那就真正手握别人的殺生大權,從此之後,投對了那倒好,投錯了,那就是真正的兇手,洗不幹淨的。
這句話一出,贊同投票的人的心裡又搖擺不定起來。
高中生突然也舉起手悔票,聲音細微,看上去很不好意思:“那、那我也反對吧。”
黃毛皺着眉,反駁:“但也正是投票,才會讓我們不會因為一瞬的想法而誤指認同伴。有了這個權力,大家都會再三思考自己的選擇,而不是隻聽之任之。”
話是這麼說,但高中生還是沒有再倒戈,他一臉抱歉,抱着書包低頭不說話。
接下來就是看聞述的态度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正蹲着不知道幹什麼的聞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