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寺廟近年應該翻修過,他觀之出入的多有富貴人家,自然不缺錢裝修,但看起來卻清幽古樸,入眼屋舍與花草之間,竟能讓談序這樣對佛理毫無涉獵的人感覺到禅意。
談序是個商人的助理,很擅長透過表面看本質,一眼就看出來,這寺廟翻新的設計費肯定不菲,越州瓦、酸枝木,昆明的蘭花和太湖的山石。
尤其是這太湖的山石,應該有些年頭,上面的青苔和蕨類被整理過,為這嶙峋的山石添了兩分生機。
本來他們一進廟門應是在前殿,悟隐帶着他們左拐右拐,便行至後殿,這邊香客驟減,裝修也不如前殿講究,倒真有了兩分山林古寺的蕭瑟。
悟隐帶他們走到一扇門前,直徑推開門。随着大門敞開,談序便又看見那有過一面之緣的無慧大師。
也是這座靈隐寺現任住持。
門外看着不顯,打開門卻見殿内寬闊,無慧大師坐在古舊的銅身佛像前念經,聽見身後開門聲毫無波動。
悟隐打開門後便垂首站在一旁,江時融幾人也沒有說話,隻有年紀小,還看不懂氛圍的白芷月對着念經的背影好奇,喊了聲:“爺爺好!”
一般這種情況,被叫到的人都會轉過身回應,但這個光頭的爺爺卻沒有反應,反而白涵書立馬蹲下身拉了拉白芷月,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白芷月立馬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自己的新朋友,安靜垂首的悟隐。
過了大概兩分鐘,無慧大師念完了這段經,緩緩起身回首,和衆人行合十禮。
衆人也回禮,白芷月看大家都這樣做,懵懂着也學着行了個不标準的合十禮。
悟隐看了她好幾眼,似乎是想糾正她,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無慧收起禮,笑着和來客打招呼:“江施主、易施主、李施主别來無恙,兩位新施主,還有這位小施主也好。”
衆人和無慧大師見禮,白芷月又響亮地喊了聲:“爺爺好!”
她覺得剛才那聲這個爺爺可能沒聽見,頭發白白的老人家很多聽力都不太好,雖然這個老爺爺沒有頭發,但是他的眉毛已經全白了。
無慧聽見這清脆響亮的聲音,又單獨和白芷月行了個合十禮,笑着低頭說:“小施主好啊。”
江時融和無慧寒暄兩句,一行人便到庭院内的石桌上交談,無慧問了白涵書白芷月夢魇的情況,又仔細看了看白芷月,笑着說沒什麼大礙,去側殿聽僧彌們念念經便好。
又讓悟隐帶她們前去。
白涵書松了口氣,立馬牽着白芷月跟悟隐走。
這邊便隻剩下江時融四人,江時融喝了口面前的茶,和無慧大師說:“大師再看看我這位助理。”
易居巡原本坐着百無聊賴,一聽這話立馬附和:“對對,大師快給我們大美...談助理好好看看,他今年流年不利,好幾次險象環生!是不是犯小人或者沾上什麼髒東西了?”
連李卓傾都贊同地點點頭,覺得談序今年運氣确實不怎麼好。
談序坐在江時融身邊,無慧大師的斜對面默默無語。
無慧大師仔細看了看談序,談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大抵是大師那雙用了大幾十年還清澈如故的眼睛,有種能看穿人心的感覺。
不過談序沒有表現出來。
無慧大師看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這位施主無事,人一生中總是要經曆很多不順與磨難,有些稱作劫難亦不為過,無須大驚小怪。”
江時融皺了皺眉,和無慧大師說:“要這麼多劫難做什麼,可有方法避開。”
無慧失笑,搖頭道:“也就江施主你能說出這樣的妄言,人生的劫難怎麼躲得開,你躲開了這一劫,便徒生因果,多了那一劫。”
談序眨了眨眼,覺得這話頗有幾分禅理,無慧大師在京市上流社會那麼大名氣,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便颔首恭敬地和大師說:“無慧大師,談某受教了。”
無慧大師擺擺手,依舊慈眉善目。
江時融瞥了談序一眼,看向無慧大師,說:“我跟着悟隐小師傅走過來,看後院那塊菜地的菜長得不錯,大抵是因為臨着山泉的緣故,不過在下陋見,寺廟中缺了個湖,這菜地要是改為湖更好,可引山泉水入湖,便是活水,可種些蓮花,靈隐寺千年古寺該多些蓮花。且既有順着石壁流下的山泉,又有湖,隻等一陣風來,便當得一聲風生水起。”
看着無慧大師喝茶不語,江時融繼續說:“既然是在下提議,那擴建人工湖的費用,包括後續美化的費用,江某就全包了,大師意下如何?”
聞言,無慧大師到嘴邊的拒絕突然頓住,片刻後,面容越發和藹,溫聲和談序說:“施主近來注意避火便好。”
然後又和江時融笑着說:“如此甚好,江先生不愧家學淵源,想不到您于風水一道也有這麼深的造詣!”
談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