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序所有解釋的話堵在了喉中,眼神有一瞬間迷茫,但在江時融冷靜的目光中很快反應過來。
他眼睛晶亮,扭頭看了看,找到一個呆愣在一旁看熱鬧的侍者,侍者手上的托盤中放着一瓶不知道是哪位賓客指明要的酒。
談序三兩步走到他面前,拿起那瓶酒,回到張家二少面前,伸手從他的頭頂上倒下來。
周圍賓客鴉雀無聲,張家大少焦急又不敢出聲,張家不如江家遠了,這次不過是祖輩上還有點情分,才能請到江時融來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這本來是意見多有面兒的事情,他可以憑借這件事做多少文章,拿多少項目!
但現在都被毀了,自己弟弟是什麼性格自己知道,但沒想到江時融會這樣不給他,不給他們家面子。
早知道他就應該把這個冤孽關在房間裡!
冰冷的紅酒澆在頭上,從頭發往下倒時,張家二少還有點懵,反應過來後整個人都氣得發抖,張嘴就要破口大罵,要伸手推搡談序,可他剛開口,剩下的話音就淹沒在江時融冰冷的目光中。
他用可憐哀求的目光看着江時融,卻沒有得到半分憐惜。
談序在衆目睽睽之下,把一瓶酒都完完整整地倒在了他頭上,最後倒不出來了,他還晃了晃,确認一滴都沒有才作罷。
收回手,大概是因為瓶子舉太久了,他收回來時手一松,瓶子就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爆響後,玻璃碎片四濺,引起附近的賓客小聲驚呼。
談序真不是故意的,他心一緊,下意識看向江時融,卻見江時融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江時融說:“談助理代表我,惹到他就算惹到江氏,也沒錯。”
說完也沒管衆人面上各異的表情,和談序說:“走吧。”
江時融直接轉身走出宴會廳,沒有看宴會主人一眼。
談序連忙大步跟上,落後江時融半步走出了張家,将觥籌交錯遠遠抛在身後。
他的唇角不自覺勾起,身後是盛大的殘局,身前半步是他一直追求的那個人,他就像童話中幸運的公主。
——
談序再次醒過來時,又是在醫院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替代硝煙泥土味,清醒地告訴他他還活着。
這一刻,談序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更多一些。
他剛才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王子帶着灰姑娘從此之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美好得他不願醒來。
但睜開眼看到在病房窗口桌上辦公的江時融那一刻,談序又覺得慶幸起來,醒過來,他還能再多看江時融幾眼。
他側着頭看江時融,沒有發出一點響動,但江時融很敏銳,很快看過來,發現談序醒了,面無表情的臉瞬間放松了些。
他走過來一邊俯身摸了摸談序的眼尾,一邊按鈴叫醫生。
很快一個穿着白大褂,頭發花白的醫生走進來,檢查談序的狀态。
“沒什麼大礙,聽力沒問題,輕微腦震蕩和全身多處軟骨組織挫傷,接下來半個月注意休息就行。”
江時融送走醫生,順勢坐到了談序病床邊,談序半坐起來,問江時融:“江先生,我們現在是回京市了嗎?”
“嗯,你醒了不想待在醫院的話,下午就辦理出院手續。”江時融聲音溫和,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談序有些不安,問他:“這次爆炸是怎麼回事,有傷亡嗎?”
“韓駒買通了礦場一個工人,讓他在那條礦道附近定點爆破;江氏随行人員中有兩個受了重傷,但性命無憂。”江時融平靜道,“你剛醒,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他不願和談序多說,但談序是個掌控欲強的性格,要是一點不說他更會多想。
談序見他不想說,自然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點頭,安靜休息。
下午他們辦理出院手續回了家。
到家下車的那一刻,談序頭突然天旋地轉,扶着車門站了許久才緩過神。
江時融發現他的異樣,伸手摟過他的腰,道:“頭暈?沒事,是腦震蕩的正常反應,别緊張。”
談序想點頭,但頭一動就暈,便開口道:“好的,江先生。”
聽到主人車的動靜的跳珠蹦蹦跳跳的飛奔過來,要像往常一樣跳到談序懷中,但才到跟前就被江時融嚴厲的喝止:“跳珠。”
跳珠飛快搖晃的尾巴肉眼可見的慢下來,神情耷拉下來,不明白今天主人怎麼那麼嚴厲,很是委屈地嗚咽了聲。
談序看得心軟,伸手摸了摸它的狗頭,柔聲說:“跳珠,我今天不太舒服,下次再抱好不好。”
跳珠太大隻了,在他懷裡随便拱拱他就夠嗆。
所幸跳珠很好哄,見談序溫和地和它說話,本來有些耷拉的尾巴立馬又搖起來,快到搖出殘影,耳朵立着,用腦袋去拱談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