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立不悅地看着眼前沒有禮貌的人,想掙脫被謝海安束縛的手臂,卻是徒勞地掙紮。
謝海安的力氣卻出奇地大,他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地無語,開口向張德清詢問道“這誰啊?”
謝海安猩紅的雙眼緊盯着左立,咬牙一字一頓重複道“哪條路被沖毀了?”
似是被謝海安一身戾氣吓到,左立有些磕巴地開口道“就,就是去鎮上的那條公路...”
謝海安突然像被戳破氣的氣球,無力地松開左立手腕。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又驟然放大,渾身顫抖想向外面沖,卻一把被張德清猛地攥住胳膊。
“你别沖動,等我叫人,我們一起去現場。”說罷,他看向左立嚴肅道“看着他。”
左立一臉茫然地點點頭,攥住了張德清遞給他的謝海安的胳膊。
左立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小夥子,他包裹着手臂看起來像是傷員,卻又感覺怪怪的。
謝海安感到一陣眩暈,他向後退了兩步,左立慌忙地攙扶他穩住身形。
“你,你沒事吧,同志。”左立看着一臉憔悴的謝海安有些摸不着頭腦。
張德清動作很快,譚傑和申玄被叫了起來。
“你就别去了吧,你手上有傷,不方便。”左立看了看纏着繃帶的謝海安,謝海安卻仿佛沒聽到他說話一般,自顧自地沖上了面包車。
張德清沖左立搖搖頭“一起去吧,我看着他。”
加上謝海安,他們四個人一起上了面包車。
張德清開車,左立在車上給幾人發了安全帽,防護手套,護目鏡,雨衣,藥箱和對講機。
他仔細給幾人講了防護用具的穿戴方法。
左立開口道“遇到受害者,第一件事一定要傳呼救援組的人過來,千萬不要盲目移動受傷的人,以免造成二次傷害。我再和你們講解一下如何進行心髒複蘇,止血包紮,骨折固定的急救方法,如果救援組的人暫時無法趕到,情況危急關頭可以先對傷患進行簡單救治……搜索的時候切記要仔細聆聽,不要錯過一絲一毫的搜救。”
“最重要的事!大家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泥流中的雜物刺傷或者砸傷,一旦受傷立馬找醫護打破傷風。如果救援組下達了撤離的信号一定要立馬撤離!立刻停止手上的任何救援!不要在現場停留!以免二次災害。”
左立和大家說完整個救援的方案和各自在救援中扮演的角色,整個車内被一股巨大的壓抑氣氛籠罩。
張德清順着後視鏡看到謝海安,此刻他很平靜,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看不出他有一絲擔憂。
張德清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謝海安一臉死氣,這不正常。
親近的人可能遇害,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坐立難安,焦急,擔憂。
謝海安太過于平靜了……
走了快一個小時,幾個人終于到了被沖毀的山道下,山腳聚集了不少穿戴護具的救援人員和移動傷員的醫護。
地上一片狼藉,渾濁的泥漿裹挾着連根拔起樹和山間的石塊如同猛獸肆虐。
山腳下的房屋被沖垮得支離破碎,殘垣斷壁中夾雜着房屋漏出的鋼筋和泥漿裹挾的雜物。原本平坦的公路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溝壑和堆積如山的泥沙。
謝海安推開車門,一股彌漫着土腥味和絕望的空氣撲面襲來,沖得謝海安有些腿軟。
張德清對左立說“你帶着譚傑和申玄去居民區,我和謝海安在公路區幫忙吧。”
左立點點頭對大家說“務必小心,保護自身安全是第一位,救援是第二位。”
張德清帶着謝海安找到一隊公路區的負責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片區域已經搜索過了,基本已經搜過了,再搜一遍就去居民區幫忙了。那邊有一個被掩埋的皮卡,但是生命探測儀測過了,沒有生命體征,由于皮卡在受災最嚴重的地方,被掩埋得很嚴重。我們挖開了上半部分,沒有人,估計遇到泥石流棄車逃跑了,看掩埋的程度車主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謝海安拿着生命探測儀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看向負責人手指的方向,雙腿止不住的抖,卻發了瘋一般跑過去。
細密的雨打在謝海安的臉上,紮得他生疼,恍惚間他聽到張德清在喊他,他卻顧不上那麼多。
和着泥沙的土并不好跑,謝海安拼盡全力,他不敢停歇,眼前有些模糊,他在心裡止不住地祈求上天,一定不要是冉風的車,一定不要...
喉嚨因着劇烈的奔跑湧起一股血腥味,臨近那個被埋了大部分的車,謝海安反而有些膽怯,他的心狠狠地被揪着,仿佛要被拽出胸膛,他的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到那車前面。
砰的一聲,謝海安的心爆炸了。
破舊的車頂已經被壓得凹陷,車的上半部分已經被挖開,車裡沒有人,那輛車...是冉風開走的那輛。
謝海安手中的生命探測儀無力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