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首領祈求的看向許歲，他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最開始的時候，不是沒有特别恨身上長着肉瘤的人，試圖在肉瘤還沒有長大之前進行切除。可是不管怎麼切，都會重新長出來，每次切除身體都會變得更加脆弱，下一次肉瘤長得更快，人死的也更快。

而等到肉瘤長大到一定程度進行切除，基本上就是當場死亡。他們看過死者的肉瘤，雖然沒有剝離得像許歲這樣幹淨完整，但肉瘤裡面有什麼至少首領自己是很清楚的。

地底人沒有自己的文字沒有自己的文明，他們還會說話，都是一代一代口口相傳下來的，以及從一些被扔下來的人身上學會的。

即便這樣，地底人能夠正常用語言表達自己需求的也極少，他們不過勉強能夠聽懂其他人的話而已，除了首領，首領擁有完全正常的交流邏輯。

不能切除肉瘤這事也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到他這一代除了首領本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原因，隻是聽話的執行着首領的命令而已。

無知所以無畏，其他的族人不懂他們看到的一切代表什麼，所以他們才能依舊如此平靜，如此麻木。

許歲停下來動作，首領聽到自己張嘴問，“能救嗎？”

“他多大。”許歲沒有回答，轉而問了一個跟手術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15歲，”首領很快回答，“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超過15歲。”

“你也是？”許歲這下真的有些好奇了，這裡的人除了背上的肉瘤大，其他的哪裡都十分瘦小，但臉看着并不稚嫩。

許歲在解剖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背上的東西吸收了絕大部分營養導緻他們畸形長不大，也想過他們的實際年齡應該比表面看起來小一些。

直到解剖的時候，許歲發現手底下的病人骨齡并不大，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小。

“我，我也沒有，”首領有些不知所措，他有種感覺自己能活超過15歲，因為以前養他的首領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趴在地上不怎麼走動了。

在這之前，還是個小豆丁的小首領就已經接過了大部分的工作。

本來按照一直以來的規矩，上一任首領死掉，新的首領繼任之後就要開始從新丢下來的嬰兒中尋找合适的下一任繼任者，并親自帶領，将所有的事情一點一點慢慢的告訴他。

這一任的首領洛一開始也是這麼幹的，可是時間長了他發現。

那些人太傻了！他們的腦子發育遲鈍，并不能接收太多的東西，學習能力也奇差無比。

開始總跟着首領的時候，他還算有個能正常交流的人。可自從首領情況越來越嚴重之後，洛就隻能自言自語了。

因此曾經洛找繼承人還是十分積極的，隻不過後來發現好像腦子比較聰明的自己才是異類，心思就有些淡了。

再後來，洛發現自己背上的肉瘤根本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瘋狂增長，這種找繼承人的心思更加被壓在了心底。

洛更想知道，為什麼，是在哪裡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改變？是不是曆任首領說的“機會”終于要來了，是不是他們就要結束這長達幾代人的可怕詛咒？

在真正接觸到外面，而不是隻從前任首領嘴裡得到來自外面的信息之後，這種情感愈發強烈。

“能，能救嗎？”此刻的洛有些手足無措，再怎麼早熟，洛其實不過是一個15歲不到的小孩而已。

許歲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哀。

病人身體狀态連15歲不到，看着跟八九歲兒童似的，但肉瘤裡面的器官狀态甚至比正常成人的還要肥大一些，明顯脂肪超标，很不怎麼健康。

這還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