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塞巴斯蒂安·凱爾把手機遞給了你，笑着詢問你是否也想來一局。

你挑着眉稍，有些壞心思地用舌頭頂了頂腮，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請。

于是你按照系統提示的操作開始了對局。

——這真犯規，但誰又能知道呢？

Fritz AI選擇了經典的西西裡防禦（1. e4 c5），這是當下AI常用的防守策略，依賴于數據庫中的豐富開局知識應對對手。

你卻按照系統的提示，選擇一個複雜且罕見的變種：奇奧尼變種（2. Nf3 e6 3. d4 cxd4 4. Nxd4 a6），迅速将Pocket Fritz引入一個不常見的局面，削弱了開局數據庫的優勢。

剛剛才到更衣室的羅伊斯也注意到了你們，好奇心驅使着他走到你身邊，饒有興緻地看着你的棋局。

Fritz AI計算出了一些經典的戰術組合，在中盤階段嘗試通過兵鍊推進（d6, e5）來控制棋盤中央，試圖交換棋子獲得優勢。

——這個時期的AI通常使用“評估函數”計算棋局中的優勢。

你用棄子設置陷阱，犧牲了一個兵卒（5. c3），使Pocket Fritz的評估函數得出有利的結果，誤以為己方占據了優勢。

但實際上，你在幾步之後削弱了它對棋盤中心的控制權。

随着對局的深入，進入更衣室的其他隊友也看到了你們，陸續換好衣服，開始三三兩兩地聚攏過來，互相交換着眼神。

有人一邊系着球鞋，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還有人停下了換衣服的動作，雙手抱胸站在你的身旁，神情專注。

你在第35步結束了這場不對等的對決，将Pocket Fritz的王徹底将死（Qh8#）。

圍在你身邊的隊友們發出了低聲的驚歎，胡梅爾斯笑着搖了搖頭，格策輕輕撞了撞你的肩膀，低聲對你說了一句“Respekt!”（佩服）

羅伊斯張了張嘴，目光不由自主地從棋盤上移開，緩緩轉向了你，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最後甚至開始用手機查詢步驟，試圖用AI模拟你的每一步棋。

“你知道嗎……這是Fritz最高難度的AI，和PC端是通用的。”

塞巴斯蒂安·凱爾的聲音有些生澀。

和圍棋不同，國際象棋的策略更多地依賴于局部和全局的戰術結合，棋子位置和控制的局面評估相對明确，通過大量的棋譜分析和經驗積累，AI可以構建強大的評估函數，計算最佳走法。

早在1997年，IBM開發的Deep Blue已經成功擊敗了當時的世界冠軍加裡·卡斯帕羅夫，到2008年，Rybka和Fritz這樣的AI程序已經能在競技比賽中戰勝所有人類了。

但你的系統卻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你是個天才，你應該去參加國際比賽……”

塞巴斯蒂安·凱爾的目光熱切過頭了，仿佛你在他眼中不僅僅是隊友，而是誤入風塵的絕世美人。

“說真的……你應該去做智商測試。”

大概是覺得這句話多此一舉，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下意識搖了搖頭。

“不不，你應該去馬克斯·普朗克協會（MPG）的研究所。”

塞巴斯蒂安·凱爾長籲短歎，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你、你為什麼來踢球了？”

你的隊長簡直是在捶胸頓足。

“你明明可以是下一個卡爾·弗裡德裡希·高斯！*”

沉默許久的羅伊斯也開口了：

“……我家有個國際象棋的棋盤，明天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你瞪大了眼睛，僵硬地看向了他。

今天好像玩太過了……

……

兩天後，是你的主教練親自開車送你去機場的。

克洛普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标準的德國人，春夏的是拉夫勞倫（老幹部風格）的夾克，秋冬是黑色沖鋒衣，還有俱樂部常年發放的免費馬甲羽絨服。

作為你的“同住監護人”，他為你也是這麼準備的，根本沒有穿搭可言。

在你離開之前，他甚至給你戴上他的同款帽子——俱樂部發的免費棒球帽。

中歐或北歐特征的人發質相對較軟，克洛普的頭發也是如此，發絲很細，他自己的頭發總是被帽子壓地亂七八糟，如今你的頭發也被他揉地到處翹角。

小蜜蜂“艾瑪”是多特蒙德的吉祥物，在這一刻，你的主教練簡直是把你當做了蜜蜂寶寶。

你笑着整理了一下帽檐，最後向克洛普揮了揮手。

你覺得他對你有點過度保護和擔心。

——但你并沒有想太多。

在飛機起飛前，你眺望着機場的跑道和遠方的天際線，覺得自己像個外出打工的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