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好這樣回答了他。

托尼·克羅斯點了點頭。

他的家鄉來自德國東北部的城市“格賴夫斯瓦爾德”（Greifswald），因此他的“東低地德語”（Ostniederdeutsch）更柔和，這點和荷蘭語很像。

而多特蒙德位于德國西部，屬于“高地德語”（Hochdeutsch）地區，你們在方言用詞上會有些差别。

你接過了他的球衣，向他道謝：

“Danke schoen.”（高地德語的“謝謝”）

他向你微微挑了挑眉。

“Dank je.”（謝謝）

在拿到你的球衣後，他用低地德語回答了你。

……

綠茵場的草皮上挂着濕漉漉的水珠，空氣裡隐隐約約泛着雨後泥土的味道——你覺得這是活着的味道。

雨越下越大，球員在賽後無法在球場中央久留。

大雨之下，球員們臉上的雨水夾雜着汗水。

你年輕的眼眸倒映着着高杆燈灑在綠營場上的光亮：奔跑、汗水和榮譽，它們構成了足球球員的一生，你如此感激并着迷于“活着”的感覺，你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着。

你的心跳很快。

似乎是命運的聲音在告訴你——你必然屬于這裡，屬于綠茵場與足球。

足球給予了你新生。

你幾乎是在内心大聲诘責着自己：

——如此足球，怎能不愛？

恍惚之間，你好像聽到了有人在看台上呼喊着你的名字。

——你下意識回過了頭。

首先是第一個人，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接着是更多人，看台上的多特球迷在叫你“小閃電”。

他們對你喊到：“Verfolge deine Traeume, furchtloser Blitz!”（去追逐吧！無畏的小閃電！）

“Flieg mit Dortmund in die Hoehe!”（帶着多特蒙德，去飛翔吧！）

這大概是在場所有多特蒙德球迷的心聲。

——快點送你們去踢德甲吧！

他們在用《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你永不獨行）的調子唱着你的名字。

——你聽呆了。

多特蒙德的隊歌是Heja BVB和Das Vereinslied，球迷卻也愛傳唱YNWA（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這點和利物浦一樣。

——這是曆史因素。

多特蒙德、利物浦、凱爾特人都是深受左翼思潮和工人運動影響的球隊，恰逢六七十年代，以上三支球隊先後都有過很輝煌的成績，在那個時期，一支左翼的工人的球隊唱着一首歌拿到歐洲冠軍是很有影響力的事情。

因此大部分左翼的工人球隊都會唱這首——“你永不獨行”。

剛剛還在遠處慶祝的馬塞爾·施梅爾策跑了過來，他率先抱住了着你，伸手摸了一把你的腦袋，把你壓進了自己的懷裡。

他把頭湊在了你的耳邊，你聽到了他的笑聲和大口喘息。

他幾乎是在你的耳邊呢喃，重複着看台上的那句話：

“Gehe deinen Weg…Blitz…”（去追逐吧……小閃電……）

全場多特蒙德球迷在高呼你的名字。

你的耳朵被施梅爾策呼吸的動作蹭得有些癢，他離你實在是太近了，你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耳朵，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其他隊友也跑了過來，第二個人抱了上來，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格策又一次從人堆裡拯救了你，他抓住了你的手，因為着急而有些用力——像是怕你從大雨中溜走那樣。

你有點想笑，你又不是安徒生筆下的童話人物，會在雨水和海浪中化為泡沫。

——在這一刻，你被隊友們的快樂傳染了。

你還有無數個夏天，無數個烈日暴曬和傾盆暴雨，無論是在哪裡，綠茵場抑或是慶典上，未來還有無限榮光與期望可以兌現。

你或許能夠實現他們的夢想，就像今天這樣。

——有一瞬間，你想永遠帶給他們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