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你,巴裡·威廉姆斯,我覺得你不喜歡勝利。”
他笑起來時嘴角顯得有些歪,或許是肌肉下意識在用力。
“你不該這麼做的……你覺得那是仁慈嗎?”
他在一種你無法讀懂的目光看着你,有些羨慕惘然,又有一些别的什麼。
“……對他人的過度體恤是傲慢。”
他這麼對你說道。
——你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了。
羅伊斯很喜歡你的足球天賦,但他卻覺得你在比賽和訓練時過于消極。
“……我們是朋友嗎?”
他突然這麼問你。
“如果你認為我們是朋友……就不要對我那麼‘傲慢’。”
他放下了遊戲手柄,緩緩湊近了你,認真地凝視着你的眼睛。
“被我打敗,或是從我的身上帶走勝利……我覺得那才是我們共同出現在訓練場的意義。”
他笑起來時眼睛會微微眯起。
“向你發誓……我享受着在球場上你共度的每一刻。”
你有些愕然,此刻的羅伊斯是如此意氣風發,他對足球和勝利的愛意太過耀眼,你的心底有點泛軟——你對足球從未有過如此存粹的愛。
永遠心懷勝負欲,永遠純粹、永遠熱忱,這才是羅伊斯的足球理念。
德國足球的青訓體系是相當現代化、完善和殘酷的,強調技術、戰術和體能訓練,年輕球員間的競争非常激烈,無法适應就會被淘汰,隻有最優秀的球員才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脫穎而出。
你一直沒有把你的朋友和隊友們當作同齡人:你的心理年齡比他們大很多,所以經常用你理解的方式照顧着他們的情緒。
在他們的眼裡,你的年紀很小,性格卻好過頭了,甚至可以說是“脾氣很軟”。
——然而羅伊斯并不需要你這麼做,他需要的是你的平等對待。
一名擁有野心的足球運動員值得被所有人稱贊。
“……對不起。”
你幾乎是下意識地向他道歉,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羅伊斯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你永遠都不該向我道歉,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他這樣愉快地對你說道。
“不……馬爾科……對不起。”
你由衷地歎息着。
“……該說高興的人是我,謝謝你。”
馬爾科·羅伊斯讓你看到了一名球員對榮耀的純粹愛意和敬意,他對足球如此忠誠,就像他一直深愛着多特蒙德。
房間裡的氣氛安靜了下來,羅伊斯笑眯眯地看着你,就在他想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
格策推門而入。
“……嘿,怎麼這麼安靜?”
拿着汽水的格策歪着腦袋,疑惑地看着你又看向了羅伊斯。
“——你們吵架了嗎?”
他看了一眼早已暫停的遊戲,又轉頭仔細辨别着你臉上的表情。
“……沒有嗎?”
他挑起了眉梢,又警惕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一般……”
他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坐在了沙發中間,突兀地隔開了你和羅伊斯。
“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格策不動聲色地打探着你。
你有點想笑,猜測着這是否是青少年對朋友的占有欲——格策和羅伊斯才是認識更久的好友。
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事件的中心——熱帶的高壓氣旋中,風暴眼才是最平靜的那一個。
格策看了你一會兒,伸手攬住了你和羅伊斯的肩膀,把你們三個的腦袋靠在了一起。
“我們永遠是朋友……對吧?”
他對你這樣說着,又略帶不服氣(和攻擊性)地看了一眼羅伊斯。
你完全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因此贊同地點了點頭。
“當然……我們是永遠的Drei Musketiere!”(德語“三劍客”,取自《三個火槍手》)
你接過了格策遞過來的汽水,用冰涼的玻璃瓶身貼着臉頰,快樂地說道。
羅伊斯沉默地注視你,随後也和你一起微笑了起來。
然後他收斂了笑容,無聲地張開了口,對格策做出了口型:
Mach keinen Unsinn!(放聰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