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赢回一局,大少爺正暗戳戳自鳴得意,下一秒,又被一句話給噎得差點上不來氣。
“哥哥,為什麼天磊哥哥要住在我們這?他家裡是不是破産沒錢了?”
“破産”這個詞,是放學後在龐大勇家學到的,龐奶奶買菜回來,正坐在桌邊看着孫子寫作業,在聽完整廖小婷的絮叨後,龐奶奶忽然關切地問她:“這孩子家裡是不是破産沒錢了?怪可憐的……”
廖小峰猛吸一口氣,他就怕妹妹還有情緒,因此今晚的菜做得略微豐盛了些,沒想到這回小吃貨非但不買單,還當着正主的面直接往人肺管子上戳。
戳得齊天磊沒來得及咽下的米飯,從嘴巴裡、從鼻孔裡嗆到咳出來。
“廖小婷!”印象裡,哥哥很少訓斥妹妹,這三個字也許久沒有出現過了,然而前腳剛被叫出口,名字的主人後腳便立刻眼淚嘩嘩地癟起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實在是沒有辦法,哥哥隻得軟下語氣進行協商,“你要是不鬧,這個周末我就帶你去廟街吃小吃。”
眼淚以極快的速度收了回去,廟街對于廖小婷來說是天堂般的存在,從前媽媽還沒離開的時候,就喜歡帶着兄妹倆去那裡逛,後來媽媽沒了,哥哥時不時也會帶她去逛逛,那裡從頭到尾都是好吃的,正因為此,她目前最大的心願便是搬到廟街。
頓時,什麼“破産沒錢”完全被丢到九霄雲外,乃至于磨人的小吃貨對着不知道發生什麼的齊天磊綻了個無比燦爛的微笑。
事實證明,在小吃貨心中,自己的哥哥依然要屈尊于美食之後。
齊天磊直咳得面紅耳赤,他再一次被廖小婷對吃這件事的執着感到深深的折服,幸好她不挑嘴,要不然廖家肯定要被她吃得精光。
廖小婷完全沉浸在對周末的憧憬中,她把碗裡剩下的米飯劃拉進嘴裡,然後跑到沙發上自個兒玩去了,至此,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終于停歇,并以第三方提出賄賂作為休戰條件。
“你平常都這麼哄她?”齊天磊小聲問。
廖小峰心道:還不都是為了你。
他看了眼妹妹,先是“嗯”了一聲,接着囑咐道:“你下次有火别當着她的面,我妹妹不好哄。”
這還不好哄?!
再說了,“昨天我不是在發火,”齊天磊皺着眉否認,然而說到後面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埋頭吃了一口菜,嘴裡再也憋不出針對昨天那件事的發言來,隻好帶了些不耐煩地脾性随口掩飾,“以後你每天裝一份飯就行,我會去食堂吃簡餐。”
周三、周四的中午兩個人都是在食堂碰的頭,經過上次那一鬧,齊天磊索性放開不管了,他發現吃不到奢餐也沒什麼大不了,被人看見和司機的兒子混在一起,這個世界也照樣在轉。
更何況,廖小峰對他和沈琳那麼好,人該知足感恩。
日子一晃到了周五,下午沒課,兩個人約好吃完中飯再去醫院看望沈琳。
昨晚熬的湯放在教室,廖小峰早早吃完往班裡沖,他讓齊天磊在食堂門口等他,等拿上了湯再一起出校門去坐小巴。
然而齊天磊等了半天,卻等來了氣喘籲籲的張立軒和譚家喬。
“齊天磊!你快去,快去救救小峰!”來不及細說,張立軒囫囵個說了個大概,原來他們倆在樓道口和回來取湯的廖小峰碰上,正嘻嘻哈哈往樓下走,B班和C班的幾名男生跟在盧嘉欣後頭,中途把人給截走了,“我和家喬一直跟着,他們把人帶到了三樓西邊的廁所裡。”
聞言,齊天磊捏着拳頭沖進了教學樓。
他腦袋“突突”跳着,要是廖小峰真的因為他被盧嘉欣那夥人搞……該死!怎麼就沒想到會遭來别人的報複!
遠遠瞧見走廊盡頭,有個女生守在門外。
張立軒趕緊拉住譚家喬藏在樓梯拐角的陰影裡:“别過去,小峰有人救,我們兩個沒有。”
是的,至少不能被那幫人知道,叫來齊天磊的是誰。
盧嘉欣心裡一緊,她沒料到齊天磊這麼快就來了,也沒料到對方一臉要殺人的架勢,未及思考,隻得硬着頭皮委屈地迎上去:“天磊,你來了就好,快!快進去救人,他們不聽我的話硬要把人帶來這裡……”
說完,她上前一把扯住攥緊的拳頭。
“滾!”手臂毫不客氣地掙脫,在開門前,齊天磊的目光從未落到她身上,“我今天再說一遍,别再找我身邊人的茬,否則誰的面子我也不給!”
從“煩”瞬間跌成了“滾”,大小姐的臉上再也挂不住,她咬着牙還欲上前解釋,下一秒傳出陣陣悶響的男廁門終于被打開。
三樓西邊一整層的廁所,距離樓梯口最遠,在周五即将放學的時間段裡,沒人會想繞遠了往那裡跑。
當廁所門被猛地踹開,昏暗瞬間映入眼簾,陽光從牆頂镂空的孔洞裡射進來,除此之外再無旁的光,因此擡頭能看見灰塵在光束裡肆意飛揚的畫面。
等到視線适應了門内的環境,齊天磊和跟着進來的盧嘉欣都愣住了。
隻見地上倒着兩個人,牆根縮着剩下來的三個,紛紛捂住自己的腦袋做着防禦,有一個甚至被人打破了頭,捂着傷口不斷呻/吟。
而始作俑者正立于中央,一手拿着拖把,一手将塑料桶護在身前,發了瘋地拽住拖把頭往身前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