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彥目注着身側的蒙庫斑,氣定神閑:“聰明。”
“不對吧,”地闆上左邊,面對着前面坐着的姚桐,手向旁伸,抓着旁邊牆上的扶手,她看向前面一側的顧凡彥,面露疑惑,“噻鉻德的藥效時間就隻有15分鐘,那我們現在隻要熬過15分鐘,那些鲨魚體内的噻鉻德藥效也就過了,顧先生為什麼還要讓穎穎搬救兵?”
顧凡彥看向姚桐,自在道:“純粹的噻鉻德藥效時間是15分鐘,而用在動物身上的噻鉻德因需要額外加好幾種藥劑,所以這樣的噻鉻德是不純粹的,不純粹的噻鉻德藥效持續時間最少是3個小時,最多是24小時。”
姚桐幾人驚愕。他們都沒料想到不純粹的噻鉻德藥效時間會這麼長。
“我能知道這四頭鲨魚被人喂了噻鉻德,”儲藏室還在搖晃不停,顧凡彥坐在地闆上,手向左邊伸,抓住身後左側牆上的扶手,穩住晃蕩的身體,臉上卻是安然如故,“這出于蘇穎的提醒,以及加上我的推斷。”
顧凡彥道:“這推斷的依據就是,托那些海鷗糞便的福,讓我知道那群海鷗被人注射了噻鉻德。現在再看到這些瘋狂攻擊我們的鲨魚,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定,那個恐怖分子小頭目非常自信,他以為我查不出那群海鷗體内含有噻鉻德,因為噻鉻德已經失傳了十幾年,知道和了解噻鉻德的人不多。”
“當然,”顧凡彥環顧着姚桐幾人,慢慢悠悠道,“如果我的推斷是錯的,好像也沒什麼,反正我們要麼活,要麼死。”
顧凡彥忽而笑笑,兩個小酒窩立刻出現在臉兩邊:“說起來,我們五個人今天的命可都交到了外援的手裡,還有這艘遊艇的手裡。希望外援能及時趕到,也希望這艘遊艇能給點力,不要那麼快被鲨魚撞破進水,挺到人來救我們。”
“死怕什麼!”側身坐在地闆上右側的詹泷,單手向旁伸,抓着身後一側牆上的扶手,他粗聲粗氣道,“老子不怕死!但就這樣死了,還是被迫喂鲨魚,我不甘心!我要死了,也不會瞑目!”
姚桐、蒙庫斑、洪述三人一下子都緘默不語。
“剛才我檢查遊艇的時候,”顧凡彥忽然看向詹泷,一臉悠哉地開口,“發現了一件好玩的東西。既然我們可能都要死,不如在快樂中死去。”
詹泷幾人瞬間都不約而同注視着顧凡彥,個個臉上都顯露迷惑。
一頭中長發向後瘋狂飛揚,穿着噴氣式飛行服的蘇穎以站立的姿勢,飛速從大海上空飛過,飛向陸地。
蘇穎飛到了一座森林的上空,她趕忙懸停,垂下眼睛看向脖子上戴着的挂脖式手機支架,支架上夾着詹泷的手機。她發現手機屏幕上有信号,她趕緊道:“打電話給頭兒。”
手機屏幕上立即顯示自動撥通“頭兒”的電話。
這位“頭兒”,就是羅迩,蘇穎同母異父的親哥哥。
蘇穎現在使用的是詹泷的手機,而詹泷的手機内聯系人一欄裡對羅迩的備注是“頭兒”,因為詹泷是殺毒軟件巨頭亞厲公司競争情報部門的員工,而羅迩是亞厲公司競争情報部門的總監,是詹泷的上司,所以詹泷稱呼羅迩為“頭兒”。
蘇穎既然現下使用的是詹泷的手機,她隻能說“打電話給頭兒”,要是蘇穎使用的是自己的手機,那麼她便會說“打電話給大哥”。蘇穎從小到大跟羅迩這位同母異父的親哥哥就很親,總是喚他“大哥”,所以,她的私人手機裡聯系人一欄中對羅迩的備注也是“大哥”。
亞厲公司競争情報部門總監辦公室内。
光頭、身材魁偉的男人坐在淺棕色桦木辦公桌後面辦公,他穿着灰色襯衫,打着領帶,着灰色西褲,他面前的桦木桌面上放着一份同行公司近期動向的情報,他正在閱覽着。
他的身後是一面書櫃牆,書櫃牆上每個格子裡不是擺放着書籍就是藝術品。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作響,羅迩眼睛盯着桌上的同行公司動向情報,伸手拿起桌上一旁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用手觸了下屏幕,他随手将手機靠近耳畔:“有事不用藏着說。”獨特的煙嗓讓他的聲音顯得與衆不同。
“大哥!救命!!”手機那頭猝然傳來蘇穎的呼救聲。
羅迩眼神一凜,立即道:“穎穎?”
“大哥,我現在馬上要大劑量安眠藥射擊鲨魚,”蘇穎火急火燎道,“顧凡彥他們……啊!!”
手機那頭忽地爆發一聲尖叫,随即手機挂斷沒了聲音。
“穎穎!穎穎!”羅迩匆促呼喚,但手機那頭依舊沒有聲音。
羅迩立馬看向手機屏幕,撥打了一個電話,他将手機貼上耳朵:“你現在馬上定位詹泷手機的位置!”
另一邊,森林上空,穿着噴氣式飛行服的蘇穎正以倒立的姿勢懸在高空中,她整個人倒立豎直,長發如同一大片海藻般垂下,随風飄飛,像是索命女鬼,她那戴在脖子上的挂脖式手機支架原先夾着的手機早已不見。手機支架因蘇穎的突然倒立導緻不穩,緻使夾着的手機從高空掉落到森林裡的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怎麼那麼倒黴!讨厭死了!”倒挂高空中的蘇穎望着底下距離她有二十幾米的森林,氣急敗壞,“怎麼那麼倒黴!太讨厭了!”
蘇穎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正在和羅迩通電話,噴氣式飛行服蓦然出現故障,導緻她倒立在高空中,連手機也沒了。
蔚藍的天空下,兩架頂部十字形旋翼靜止不動的超靜音直升機,一前一後飛行過來。
“根據蘇穎通話挂斷前的定位,”在前面飛行的超靜音直升機駕駛艙裡,坐在右駕駛座上、負責駕駛直升機的尤成革,望着擋風玻璃外,臉上布滿疑惑,他一身休閑裝,“蘇穎應該就在這附近才對。”
坐在尤成革旁邊的面如冠玉、便裝着身的項品淳,略微向前傾身朝左右察看擋風玻璃外,他道:“擴大一下搜尋範圍。”
“那是什麼!”尤成革望着擋風玻璃外,驚訝地叫出聲。
項品淳循聲望向擋風玻璃外的前方遠處,隻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他眼神微露疑惑:“開過去看看。”
尤成革聽從地駕駛直升機飛向前方遠處,後面跟着的直升機亦跟上。
随着尤成革駕駛的直升機離目标物越來越近,項品淳和尤成革俱是驚愕,前方空中,蘇穎竟然頭朝下,倒挂在空中,那一頭長發垂下,被風吹得飄搖,甚是詭異。
廣闊的大海上,航行在海上的大型遊艇,被四頭巨型鲨魚兵分兩路左右夾擊,兩頭鲨魚在左邊攻擊遊艇,另外兩頭鲨魚在右邊攻擊遊艇,遊艇被四頭鲨魚撞擊得不停朝左右搖晃,周遭海水四濺。
忽地,兩架超靜音直升機疾速從空中一端飛來,其中一架直升機迅速飛行繞到遊艇左邊上空,另一架直升機懸停在遊艇右邊上空,倏地,這一左一右懸停着的直升機艙門迅即滑開,從這一左一右的直升機艙門裡,分别閃現出兩名手拿麻醉槍的人員。
站于左邊直升機艙門口的兩名人員對着下方海裡瘋狂撞擊遊艇的兩頭鲨魚直接連續迅猛射擊。
站于右邊直升機艙門口的兩名人員跟上,對着他們這邊下方海裡不斷攻擊遊艇的兩頭鲨魚接連火速射擊。
很快,左右夾擊遊艇的四頭鲨魚齊齊昏睡沉入海裡,遊艇不再晃動,恢複到正常航行。
懸停在遊艇左右上空的兩架直升機,站在艙門口的人員分别轉身回到客艙裡。
這時,懸停在遊艇左邊上空的直升機飛行繞到遊艇船頭上空,懸停,接着下降。
沒有關上門的艙門内,披頭散發、穿着家居服的蘇穎赤腳走出來,她手上拎着一個無紡布袋,從袋口裡微露一點噴氣式飛行服的面料。蘇穎先前穿在身上的噴氣式飛行服已經被她脫下,就裝在這個無紡布袋裡。
蘇穎走到艙門口,直接往下跳,輕松踩在船頭的柚木甲闆上。
她身後上方的直升機關上艙門,直升機升空飛行離去,另一架直升機跟随在後面。
蘇穎看着柚木甲闆上四散的海鷗糞便,她面露嫌棄,她手拎着無紡布袋,赤着腳小心避開滿地的海鷗糞便,快步走向敞開門的客廳門口。
蘇穎剛走進門,就聽到一陣喧嚣。
“晦氣!又是點炮!我這手真臭!”
“再來。”
“我剛才要是不扔出三萬就自摸和了。”
蘇穎一臉驚奇,她将手中的無紡布袋随手扔地毯上,促步走向客廳内裡。
她經過沙發組合,一眼就看到顧凡彥、洪述、詹泷、蒙庫斑四人圍坐在一張麻将桌四周的椅子上,看着各自面前桌上立着的一排麻将牌。
其中,坐在麻将桌前面的洪述嘴巴裡咬着饅頭,一雙褐色眼睛盯着面前桌上一排麻将牌不動。
側身坐在麻将桌左邊的詹泷,一雙蝌蚪形的眼睛目注着面前桌上的一排麻将牌,腮幫鼓動咀嚼着,一隻手拿着半塊饅頭。
坐在麻将桌後面的蒙庫斑,嘴巴裡同樣咬着饅頭,一對豎瞳跟随着伸出去拿麻将牌的手移動。
四個人中就隻有側身坐在麻将桌右邊的顧凡彥風度翩翩,嘴巴裡沒有饅頭,一身潇灑地坐着打麻将。
“你們在做什麼?”蘇穎好奇地走到蒙庫斑身側站着,她環顧一圈麻将桌四周的顧凡彥幾人。
“你看到的,”對面,站在洪述身後一側的姚桐,兩隻手環抱着裝滿了饅頭的不鏽鋼保溫桶,她看向對面的蘇穎,“他們在打麻将。”
說着,她忙将視線轉向前面一側洪述面前桌上一排立着的麻将牌上,她盯着麻将牌,看洪述出牌:“剛才那四頭鲨魚攻擊遊艇太猛,我們都覺得可能等不到你帶人來救我們了,正好顧先生先前檢查遊艇的時候發現了這艘遊艇上有防震電動麻将桌。
“我之前就聽人說過豪華遊艇上都會安裝這種防震電動麻将桌,說是标配,任憑遊艇怎麼搖晃,麻将桌和四張椅子都是固定不動,就連桌上的麻将牌也不會因為遊艇搖晃而散亂掉到地上。沒想到,這艘遊艇上還真的有這種類型的麻将桌。
“所以顧先生便提議在打麻将中快樂地等死。”
姚桐始終目注着前面一側洪述面前桌上的一排麻将牌,而洪述,坐着不動,褐色的眼睛盯着面前桌上的麻将牌,嘴巴裡嚼着饅頭,他一隻手抓着一小塊饅頭,另一隻手伸長摸進一張麻将牌,接着打出一張不要的麻将牌。
“那他們吃饅頭做什麼?”蘇穎感到奇怪地看着對面一側的洪述将手中的一小塊饅頭全塞進嘴巴裡快速嚼着,她又看向麻将桌左邊,臉上兩邊腮幫鼓動嚼着饅頭的詹泷,轉而她看向身旁邊打麻将邊咬下一大口手中拿着的饅頭的蒙庫斑。
“每輸一局麻将,就要被罰吃一個饅頭。”姚桐雙手環抱着不鏽鋼保溫桶急忙走到側身坐在麻将桌左邊的詹泷旁邊,她飛快地瞄了下他面前桌上的一排麻将牌,又匆匆走回到洪述身後一側站着,繼續關注着他面前桌上的一排麻将牌,“顧先生打麻将技藝高超,幾乎每局都是他們點炮,顧先生點和。他們三個從第一局開始就輸到現在,饅頭吃了不少,估計快要吃撐了。”
“清一色,又和了。”坐在詹泷對面的顧凡彥,用兩隻手将面前桌上一排麻将牌整齊地攤倒在桌上,臉上笑眯眯,兩個小酒窩浮現在臉頰兩邊,“承讓。”
“他媽!怎麼又是我點炮!”對面的詹泷氣得罵罵咧咧,“這手太臭了!”
“再來。”坐在麻将桌前面的洪述,面色平緩地看着面前的麻将桌自動将桌上全部的麻将牌回收,重新換上新的一副已經擺好陣形的麻将。
“姚桐,給我們發饅頭。”洪述對面的蒙庫斑,用一雙豎瞳認真地看着面前桌上四墩擺成正方形的麻将中間自動轉動的三個骰子。
站在洪述身後一側的姚桐,用一隻手麻利地打開另一隻手環抱着的不鏽鋼保溫桶桶蓋,伸手進保溫桶裡拿饅頭,她先給就近的洪述發饅頭:“顧先生的麻将技藝真厲害!簡直就是雀聖!”她轉身走過去給詹泷發饅頭,接着是蒙庫斑。
顧凡彥愉悅地笑了下,他伸手抓起兩墩麻将牌擺到自己面前的桌上:“過獎了。”
站在蒙庫斑身側的蘇穎,立即面露不服氣,她轉頭看向側身坐在麻将桌右邊的顧凡彥:“什麼雀聖,我看他就是詐和!耍技倆騙人!”
顧凡彥不溫不火地看着面前桌上一排立着的麻将牌,他伸手摸進一張牌,又打出一張牌:“你的心思表現得很明顯,你想用誣陷的方式來刺激我,讓我和你打情罵俏。衆所周知,我是癡情種,你還是不要再動歪心思。”
蘇穎瞬間像炸毛的貓,氣忿地瞪向顧凡彥:“你又在胡說!誰要和你打情罵俏!自戀魔頭!大魔頭!你就該進醫院讓醫生狠狠給你紮針!”
站在洪述身後一側的姚桐,抱着保溫桶瞬間發笑。
蘇穎斜睨了眼顧凡彥,随即她抽回目光,投向對面的姚桐:“姚姐,給我一個饅頭,我餓了,我也要吃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