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隕水的路程要簡單得多，除卻煩人的邪祟一路暢通無阻。有時候歲禧也會羨慕冼灼淨化的能力，隻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周身所有陰邪之物瞬間灰飛煙滅。

等他們回到營帳時，正好遇上準備外出的秋逢霜。

歲禧：“你老大呢？”

“什麼稱呼，那是我們大統領！”秋逢霜雙手抱胸，“他回家了，你有事？”

她點頭道：“哦，那你不回家是有什麼心事嗎？”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會聊天。”

嗯，看來真有心事。歲禧沒有問什麼事，反正不關她的事。

秋逢霜：“你怎麼不問完？”

歲禧不知道從哪裡抽來了一張凳子，坐在上面一副乖巧的模樣：“請說出你的不開心，讓大家品鑒品鑒。”

在秋逢霜發火之前，冼灼把她提溜起來，拍拍她的頭，對秋逢霜道：“抱歉，她有些頑皮。”

秋逢霜深吸一口氣，扯着嘴巴假笑：“沒事，我大方，不計較。”

“不知敢問大統領家在何方，先前受他照料，我理應上門拜訪。”

本來不欲多言的秋逢霜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溫聲道：“我帶你們去吧，你們路生，省得迷路。”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不會，走走走。”

歲禧跟在後面，順口道：“快到飯點了吧，冼灼我們晚點去吧。”

秋逢霜搶先回嘴：“你還挑上了，跟我走就是了。”

大統領的家裡營帳不算太遠，和那一排排住屋挨着，從外表上很難看出來這是淨衛兵統領的住所。

宅子外有一個花圃，主人家沒有刻意打理，花草随性生長，也不分什麼名貴和野生。院子裡擺了幾個木架，木架上晾曬着草藥。還有一顆高大的樟樹，樹下擺了一張搖椅，搖椅上躺了個用書本擋光的白衣少年。

秋逢霜高聲笑道：“大統領，嫂子——”

少年聽到聲響這才掀開了罩在臉上的書，他用手微微支撐，看向門口，然後對秋逢霜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少年生得讨喜，漂亮的貓眼帶着溫柔的笑意，“柴叔方才出門替蘭姨取藥材了，你們得等等。”

不僅如此，聲音聽着也清澈爽朗，嘴邊還有淺淺的梨渦。

“沒事，我們正好得閑，來這邊串門。”秋逢霜又轉頭對冼灼他們低聲道：“這少年是蘭大夫的病患，叫東羲止，不僅懂事禮貌，還博學多才，比有些人讨喜多了。”

冼灼溫聲回答：“瞧着确為少年英才。”

“不讨喜”歲禧哼哼笑了笑，在冼灼看不到的地方，她對那個名叫東羲止的少年露出一個稍帶惡意的笑。

诶呀呀，無巧不成書，有緣千裡來相會，這孽緣真是老天爺都推着走。出現在這裡的意外，清醒的第三個人，那個妄圖壞事的老鼠，居然就這樣暴露在她眼前了呢。

雖然那時他逃得快，但架不住他們的孽緣啊。

歲禧愉快地決定了，她要狠狠教訓他。

東羲止神色未變，似乎不認識歲禧一般。若非他身上有她淺淡妖力的殘渣，她也認不出來。

蘭裳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瞧見院子裡多了不少人，“今兒個這麼多客人，我得再燒些菜才夠。”

“嫂子好！這兩個是來找大統領的，我給他們帶路。”秋逢霜義正言辭。

冼灼對蘭裳彎了彎身，“蘭夫人，在下冼灼，這是舍妹，小石榴，受大統領照拂，特前來緻謝。”

“夫人好！”歲禧乖巧問好。

蘭裳将兩盤糕點端上院子裡的石桌上，對着二人溫雅笑道：“你們要找他恐怕得等等了，來都來了，就留下吃個飯。”

東羲止從躺椅上爬起來，殷勤道：“蘭姨，我來幫你。”

“坐下，你是我的病患，不至于讓你勞作。”說着，就進了廚房。

這位蘭大夫待人接物談不上熱情，也絕不冷淡，溫和得恰到好處。歲禧又打量了眼東羲止，她不能在這裡動手，看東羲止的态度，看來他在蘭大夫面前留下的印象不錯呀。換算一下，他在大統領心中的印象肯定也不差了。

如果她殺了東羲止，大統領不會生氣吧？

歲禧隻煩惱了那麼一下下就抛之腦後了，她才不怕呢。

終于，冼灼忍不住低聲問：“小石榴，你認識東羲止？你看了他好幾次。”

歲禧認真道：“我覺得他不是好人。”

“何出此言？”

她深沉望天，“秘密。”

說着，她蹦蹦跳跳地來到東羲止面前，笑吟吟道：“我瞧着小哥好生眼熟，莫不是上輩子的緣分。”

東羲止瞪圓眼睛，非常贊同，“我瞧着姑娘也眼熟，但我的熟人恐怕不是姑娘。”

“你都說眼熟了，又怎麼斷論我不是你的舊識。”歲禧這下确定，東羲止也在一瞬間認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