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盡黑暗與冰冷的水……
歲禧任由自己的身軀沉入隕水中,她睜着眼睛,但随着下沉所能看見的畫面越來越昏暗,直至僅僅剩下一縷微光。
【“下面有東西。”】
詭炁的聲音猝不及防出現在腦海,歲禧來不及反應,就有一股從深處而來的引力拽住她的四肢将她往下拖!
她的身軀加速下落,直覺讓她想擺脫這種境地。然而那股引力就是一雙無形的手制止她的所有動作。
不對,隕水的深處——變了!那裡突然出現了陌生的“東西”。
她嘗試揮舞四肢,但那股無名的力量宛如一張網,任憑如何使力都無法行動。從她進入這個時空,到再次進入隕水,這麼短的時間裡究竟是誰潛入了隕水?
歲禧第一個懷疑的是大統領,而且他是最有動機和實力的。作為淨衛兵的首領,又修得支清本源,能夠進入隕水深處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而且,若是他留念此處,不願歲禧破壞這個美好的幻境,那他就更加應該阻止她的行動。
下面很危險。歲禧已經很少對什麼東西産生這樣的感應了,在一瞬間,她想借用詭炁的力量不惜代價離開這裡。但這種念頭很快就消失了,不能逃避,依賴一個神秘古老的存在比眼前的恐懼更加令人危險。
歲禧冷靜下來,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往下拖,不知多久,她感受到自己從隕水中來到一個幹燥的地方。
四肢能夠行動了。
眼前還是那片詭異的灰霧,腳底下粘稠的土壤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某種腐爛的血肉上。寒冷刺骨的溫度侵襲她得身體,這裡的溫度比上一次更加冰冷。
她尋着定波鑒的位置往深處走,鮮紅妖力形成的薄膜覆蓋全身。
“詭炁,前面有什麼?”
【“不知道,但有些熟悉。”】
她忍不住哼笑,“看來你的心願很快就能實現,說不定關于你記憶的線索就在前面。”
【“我也那麼希望。”】
歲禧繼續往前走。寂靜到陰冷的環境讓她忍不住刻意制造聲響,粘稠的土地在她腳下發出古怪的“咕噜”聲。依靠歲禧的經驗,再走一百步大概就能達到定波鑒的位置。
隕水下的古邪祟傷不了她,但她也清理不了它們。為了減少被此類東西的影響,她閉上眼睛憑感知往前走,在心裡默默數着步數。
一,二,三……七十七,七十八……九十九。
她睜開眼睛,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原本應該停留着一隻青銅鑒,但現在,那裡空空如也……不,也不是什麼都沒有。
她撿起地上一隻古老殘破的銅鈴。
這隻銅鈴表面是黯淡的灰青,上面或許雕刻了花紋,但年代久遠,上面的紋路早已被磨損。銅鈴有一隻成年男性手掌大小,頂上有孔,但繩子已經沒有了,表面破了洞口。
拿在手上沒有感受到絲毫力量的波動,如它的表面一般好像真的隻是一隻破銅鈴。但一枚銅鈴出現在這種地方本身就不正常,更何況是這樣的時間點。
“你感到熟悉的東西,就是它?”
【“或許。”】
詭炁的聲音帶着些許的迷茫,祂好像也不認識這枚銅鈴。
“就當這隻銅鈴是重要線索好了,但這個地方不應該隻有銅鈴。即便定波鑒因為時間線的沖突現在不存在,但我分明是被一股古怪的力量拽下來的。”
【“你覺得不是銅鈴的力量。”】
歲禧把手裡的銅鈴抛了抛,不帶任何表情道:“你覺得這玩意能夠把我拽下來?不是這裡還存在着另一件詭異的東西,就是還有一個敵人隐藏在暗地。”
【“如果真的還有一個人,那你說的話都被人聽見了。”】
她滿不在乎,“被聽到就被聽到呗,藏頭露尾的鼠輩還能把我怎麼了。”
【“不,我的意思是,假若真的還有第三個人在場,那你在他眼裡就是自言自語,用普羅大衆的形容詞而言,就是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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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灼安靜地盯着面前的茶杯,大統領和其他統領交代此次行動的事宜。他坐在那裡,臉上帶着習慣性的溫和,看似好像在認真聆聽。
待到他們商量結束,冼灼才不緊不慢開口:“我既是遠方來客,本不便參與貴地事宜,但方才在下聽到邪祟一事,作為招待的回禮,我想盡綿薄之力。”
秋逢霜連忙道:“那不是一般邪祟,沒有經過訓練的人不能……”
“他可以!”大統領打斷求逢霜,“你們沒發現道長年歲不大,但一身至清純正的修為,哪怕是我們也難以望其項背。”
秋逢霜不可置信道:“那可是隕水!萬一不注意三長兩短,我們不能害人家啊。”
冼灼笑道:“不必憂心我,在下經驗雖說比不得諸君,但清理邪祟一事,還算得上擅長。”